大姑姑笑着和谢谨聊了起来,“碧画啊,没想到这次你也能来参加沈老夫人的寿宴。噢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也是和沈府有亲戚关系吧?”
谢谨微笑着说道:“大姑母好记性,沈老夫人是我已过世娘亲的亲亲姑母,早年间我尚在闺阁时就待我极好,常常惦记着我,多次送我稀罕之物,算得对我关爱有加。现下凑巧我人在上淮,赶上她老人家寿宴这等大事,自是理应前来祝贺。”
“嗯”大姑姑点点头,说道:“对对,是要来的,你一直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
说完,大姑姑又浅笑着看了一圈谢谨的衣服,问道:“这衣服很是特别啊。”
谢谨随着大姑姑的目光也低头看了自己衣袖一眼,复又抬起头淡淡的笑着答道:“这是岭南的莨纱,因为走起路来沙沙作响也叫响云纱。是一种丝绸,但和咱们这里的不同,它是用薯莨染色,而且十分有特色的地方在于染色的过程必须要用到当地的河泥,其他地方的河泥都不能染成这种颜色。过程需经过三洗、九煮、十八晒,才能最终呈现出一面红棕,一面乌黑的两面双色。今日是沈老夫人的寿宴,我就穿了这红棕色,其实通常穿黑色一面更多些。”
听到织物,谢夫人的兴趣便来了,她说道:“我也有耳闻岭南有种奇特布料似乎叫香云纱,制作过程繁复,做成成品前前后后需要一年的时间,特征和你今日所穿所说极为相似。”
谢谨不紧不慢又说道:“也有人觉得响云纱名字不雅,改称香云纱的。听说这种技艺早在唐时已有了,只是那岭南之地蛮荒,中原人看不上,所以那里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入流。这还是当地的贡品入了宫里,皇上新近宠爱的张贵妃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找了出来,十分喜爱,进进出出常常穿着,才开始被接受。”
大姑姑笑着插话道:“我说我以前怎么未有耳闻,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要我说这织物制作技艺如此繁琐特别,也算得历经沧桑,值得好好品上一品。”
谢谨莞尔一笑,说道:“是呀,这衣裳穿起来十分舒适,感觉连走起路来的沙沙声响都赋予了它生机。噢,对了,听说这织物还有一奇妙之处,随着时间流逝和穿着次数的增加,颜色会变得越来越浅,纹理也会变得越来越细。其实……”
谢谨停顿了一下,看着谢夫人似有话要说。
谢夫人会意,说道:“碧画,桌上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尽说无妨。”
谢谨这才继续说道:“其实我不久前才刚刚认识了岭南道道府大人的夫人,我觉得姑母可以通过这层关系和那边香云纱的工坊打交道看看,或许能给永盛坊再添一彩。”
谢夫人听了这话笑了起来,慈爱的说道:“碧画,你我可真是心有灵犀啊。你可知方才我一边听你们说话,就一边在想,永盛坊从来都以大而全闻名,自然也不能错过这香云纱。只是正在犯难我们与岭南从未打过交道,该从哪里入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