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翻白眼,却没有与乐布衣拌嘴,秦雷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分析道:“若是我能替那些士子主持公,他们会不会还‘难倾心’呢?”
乐布衣摇头道:“还是那句话,王爷的一切设想都是好的,但您不能去触动这个马蜂窝。”说着严肃问道:“王爷觉得比十八年前的夺嫡诸王实力如何?”
想了想,秦雷老实答道:“应该还是有差距的。”
乐布衣点头道:“确实如此。当时的五位殿下,阵容何等鼎盛、气焰何等嚣张。但当士族发怒之后,他们即使联手也无法承受,不到两个月便成了南城外的一抔黄土。”
秦雷皱眉道:“看来先生完全不支持孤这样做。”
乐布衣颔首耐心解释道:“士族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根深叶茂连成片’。”
“怎么讲?”秦雷轻声问道。
“不少豪门大族在前唐时便已存在,譬如说李家、徐家。即使稍微晚一些的,也有一二百年的历史,根基自然深厚;经过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繁衍经营,他们早将枝条蔓延到大秦的每一个角落,绝对的枝繁叶茂;而经过数百年的相互通婚,他们又织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络,同进同退,同气连枝。”
乐布衣轻言慢语解释道:“大秦今日之乱局、甚至是神州今日之三分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些占据三国朝野的豪门大阀。”
秦雷第一次听说这个论断,不由紧紧抿住嘴唇,听乐布衣道:
“士族大阀们连成一气,势力之强甚于皇权,自然便会有意无意的与皇权相对抗。”把手缩进袖筒里,继续道:“我大秦是这样,东齐也是这样,南楚还是这样。”
说着轻笑道:“你知道他们最怕出现什么吗?”
秦雷若有所思道:“国家集权于一人。”
乐布衣颔首笑道:“王爷的眼光确实毒辣,不错,这种门阀政治最大的敌人便是强大的皇权,所以他们希望维持现在这种相互牵制、相互依赖的局面,最好永远这样下去。”双目炯炯有神的望向秦雷,乐布衣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王爷真想挑战整个士族吗?”
秦雷看着面色捉摸不定的乐布衣,摇摇头道:“这个情况一定要改变,但时机不成熟,”想一想又解释道:“主要是外部环境还不够……糟糕。”
乐布衣初时以为秦雷再说反语,但转瞬便若有所悟,双眼一亮道:“您想借着外患……”
秦雷一摆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这事儿是个大命题,不急着议,你心里有数就行,等时机差不多了,我们再好生合计合计。”却见乐布衣用一种从没有过正经眼神望向自己。
秦雷打个寒噤道:“你不会跟公良羽一个嗜好吧?”
乐布衣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坐直身子,正正衣冠苦笑道:“我只是从未发现王爷竟然如此睿智。”说着正色道:“单从视野高度来看,王爷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秦雷也苦笑一声道:“但站的高度却不知道要排在天下第几百名。这就好比站在山腰往山顶上看,能不能爬上去还是两说呢,穷开心罢了。”
乐布衣呵呵笑道:“王爷心急了,到六月里您才十九岁,时间还长着呢。”
秦雷嘿嘿笑道:“不是怕你老没那么长时间吗?”因为乐布衣坚决不接受任何职衔,只愿意充任客卿,所以他一直隐隐这家伙担心哪天会飘然而去。又诚恳补充道:“让我上哪去找第二个良师损友去?”意思是,你给我个准信吧,告诉我你不会走。
乐布衣却不正面回答,装傻道:“王爷放心,我练的是九阳离转心经,活到一百四五十岁没问题。”
秦雷微微失望,却不想逼迫他,只好玩笑道:“为何不练那抱朴长生诀?不是说乃是延年益寿的奇功吗?”
乐布衣面色微微尴尬道:“这功法乃是葛洪前辈所传,他是何等风流之人,修炼的功法自然讲究阴阳调和了,我阳气太盛,却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