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霖不知道他问这什么意思,但还是微笑答道:“三哥我是个夜猫子,一般都是戌时初刻才上床睡觉。”
秦雷‘啊’一声,刚要说,我经常子时中刻还不睡。却被秦霖误以为嫌他睡得晚,忙补充道:“若是次日有朝会,酉时中刻便会睡了。”
秦雷干笑一声,不再说话,心中认真思考着,是否要改变自己的生物钟,来迎合这个讨厌的朝会。寻思了半天,他才小声问道:“能不能不来上朝?”
快到百官站班的位置了,秦霖挺直腰杆,双手捧着象牙笏板,踱着方步,一边走一边小声哼道:“除非病的卧床不起或者服丧期间。”秦雷心道,这不等于没说嘛,有心再问,却感到许多双眼睛借着黑暗的掩护,在小心打量自己,只好住嘴,也挺胸腆肚的与老四一道在太子身后站定。
文的左、武的右,皇子王爷站中间。两人刚站定,纠察御史郭必铮便开始唱名,“钱铁歆……”声音洪亮浑厚,让人一下明白他为何在这三品纠察御史上一干十三年,不是因为本事差,也不是不会巴结人,而是整个都察院就找不出第二号形象好气质佳嗓门亮的御史了。
“在。”站在文官队伍中间的刑部左侍郎钱铁歆朗声答道,
“谢至严……”
“在。”钱铁歆身后的刑部左侍郎赶紧答道。
郭必铮一个接一个的往下唱,官员们一个接一个的高声作答,秦雷心中奇怪,微声问身前的老三道:“怎么不叫李浑、文彦博他们,也不叫咱们啊。”虽然之前参加过两次朝会,但那都是奉召上朝,在偏殿等候,并不与百官一起站班,是以秦雷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
老三压低声音,轻声道:“纠察御史是三品官,不便直呼三品以上官长同僚的名讳,所以他先行注目礼,把站在前列的大官儿看一下,做到心中有数,再唱名时不叫这些人,也没关系了。”顿了顿,又补充道:“方才咱们来时,他已经看完了,所以咱们一站好,他便开始唱名了。”
秦雷点头道:“我说来时怎么感觉好多人在看我,原来咱们迟到了。”
两人身前的太子听他两个嘀嘀咕咕起来没完,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回头瞪了两人一眼,小声道:“噤声!”
两人这才缩缩脖子,垂首站立,等着郭必铮唱完名。这郭御史十几年如一日的唱名点到,早已将其升华为一门艺术,只听他不疾不徐、唱到最后时声音也依旧洪亮,丝毫不见疲惫。而当他唱完一个名,朗声道:“寅时到,天门开……”时,城门楼上的黄钟大吕便恰恰敲响,时间拿捏得分毫不差,又不见丝毫急促。让初见这一幕的官员都叹服不已,心中击节叫好。即使是看了十几年的老京官,也依旧会用一种陶醉的眼神,欣赏着郭御史行云流水的表演。
这就是范儿,这就是腕儿。
伴着悠扬的钟吕声,高大威严的承天门缓缓张开,待巨大的吱呀声停下后,文武百官便在太子的带领下,进入承天门、穿过太和门,沿着青云道,步入金碧辉煌的宣政殿之中。
文彦博和李浑领着官员们文左武右,在御阶下按品级站定。太子站在御阶之上,龙椅之下,秦雷和秦霖在御阶的台阶上面对面站定。
伴着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一身龙袍的昭武皇帝龙行虎步走出来,文武百官便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太子带领下轰然跪下。
伴随着山呼海啸的万岁声,昭武帝缓缓迈上御阶,朝龙椅走去。
余光扫见站在御阶右手边的秦雷,昭武帝心中没来由感到一阵高兴,仿佛终于等来与他一同对抗两个老混蛋的伙伴一般。想到这,昭武帝忍不住望了望李浑和文彦博,两人果然还是拱手而立,一点要跪的意思都没有。
“早晚让你们两个一辈子站不起来。”昭武帝心中恨恨道,方才的好心情立时荡然无存,虽然无数次见过这个场景,但每次看到都会让这位大秦皇帝心中不爽,仿佛两根扎在心口的刺一般,面无表情的坐下。
“平身……”见昭武帝坐下,御前太监高声道。
“谢陛下。”呼呼啦啦百官起身,站定后还没来得及听那句‘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却听到昭武帝开口道:“雨田也来了?身子可好些了?”昭武帝前几天给秦雷赐字雨田。
秦雷赶紧恭声道:“回禀父皇,孩儿好多了。”
昭武帝捻须颔首道:“念隆郡王大病初愈,久立不得,赐坐!”秦雷受宠若惊道:“谢父皇!”
宣政殿太监赶紧给秦雷搬个锦墩过来,他再次道谢后,便一屁股坐上,,却没有像别人那样只坐四分之一,以示诚惶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