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张口结舌的望着秦雷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秦雷没有再与宗正府的官员聒噪,径直从后门离去。一直在车厢里等候的石敢,赶紧把秦雷接上车。
“王爷,咱们去哪?”石敢轻声问道。
秦雷把刚带上去的假胡子又揭下来,装回化装箱内。闻言笑道:“先去买些礼品,咱们去探望文侍郎去。”
“文铭义?”石敢低呼道。见秦雷点头,石敢面色怪异道:“想必文侍郎并不想见到我们。”文铭义当日被秦雷毒打一顿,从会场叉出去,又被大粪浓痰污了身子。这种奇耻大辱,对于任何人都是比死还难以接受的。
遭受这种打击,文铭义自是不想活了。上吊、割腕、服毒、绝食……想尽一切法子结果自己的小命,无奈他的寿限未到,死了好多次都没死成。上吊自杀绳子断了,反把大胯摔折了;割腕自杀,血流着流着便凝固了,虽然失血过多,却只是面上少了些红晕,身子多了些单薄而已。
而服毒自杀,却因为抢救及时,又回转过来,只是落下很严重的肠胃毛病而已。至于绝食便更不可能,被家人掐着喉咙硬灌些参汤就能把小命吊住……
这种事情又不是请客吃饭那样还会上瘾,所以几次不成功之后,想死的心也就淡了,现在正在相府里修养身心,传说甚至会在不远的将来重出江湖。
秦雷听了石敢的说法,一脸严肃的纠正道:“孤王亲自去看他,是他天大的造化,他只有恭恭敬敬地接着,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说着小声嘀咕道:“不嫌他臭就不错了。”
石敢只好挠头应下,吩咐车队先到伏羲大街买些滋补安神的补品,再去东城相府探病。马车拐回朱雀大街,过几个街口便到了京都最繁华的伏羲大街。车队停在百年老店‘妙慈堂’的门口,石敢便带着几个黑衣卫下车,去采买药材去了。
秋里有些燥热,秦雷把车窗打开,让车厢里的空气对流起来,这才感觉舒服一些。顺着车窗往外看,伏羲大街依旧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人群南来北往,仿佛走马灯一般从车窗中一闪而过,让秦雷产生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他感觉自己离这些人好远,虽然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却好想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般。
正在感叹自己已经脱离人民群众太久时,秦雷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从眼前经过,紧接着是个熟悉的小胖子跟了上去。“李四亥?”秦雷低声自言道。
秦雷有些落寞的望着那胖乎乎的身影渐行渐远,却没有像往常一般出声唤住他。轻叹口气,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在中都唯一的朋友。
是朋友,秦雷确信无疑。很多事情李四亥不说秦雷也知道,当初自己杀了天策军、羞辱了李清,恶了李家。李四亥是尽了全力帮自己说项的,后来虽然自己拒绝了他的好意,但他仍然不肯放弃保护自己。
秦雷岂会不知,那时候李四亥为什么会死皮赖脸住在书香阁里,几乎与自己形影不离?如果他不是兔子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而李四亥色猪投胎,显然没有断袖之癖,所以他是在阻止血杀对自己下手!
直到李家改变主意,想把自己流放到南方后,李四亥才回了家。
这些事情秦雷都知道,虽然不说,但他确实已经把李四亥看成了自己的朋友。
虽然说过不会被家族矛盾影响了私交,但李家派了血杀刺杀自己,自己的老头子也派了皇家杀手刺杀了李一姜,虽然一个未遂一个遂了,但性质是一样的,后果也是一样的。
两家从此不死不休,如何还有中间路线?而且李一姜死了,他是李四亥的亲大哥。两人原本那不掺杂家族恩怨的友情,能抵过这海样的深仇血痕吗?
“王爷,李家少爷求见。”卫士在窗外轻声禀报道,打断了秦雷的回忆。“哦,”秦雷并不意外,李四亥在府中住过月余,自然认识他身边的黑衣卫。“让他上来吧。”
‘哗啦’,车门拉开,久违的小胖子便出现在秦雷面前。
秦雷微笑的望着李四亥,他也贱兮兮的朝秦雷笑着。
“好久不见……”两人异口同声道,话音一落便一齐笑起来。笑声之后是沉默,不止是秦雷感觉难以面对李四亥,李四亥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秦雷。方才见到黑衣卫,他一激动便上了车,现在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是秦雷先打破了沉默,“你又惹着你家小祖宗了?”
李四亥在秦雷对面的长椅上坐下,叹气道:“我看要玩完了。”
秦雷轻声问道:‘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扯不断的娃娃亲么?”
李四亥愁眉苦脸道:“你是不知道,这半年我过的什么日子。”说着可怜兮兮道:“自从我们两家发生那些事情后,赛月就不愿再理我。可我却离不开她。心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便天天去她家找她。就算是痛殴三六九,臭骂天天有,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