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马森和黄锦都跟沈默关系不错,没有推诿扯皮,内外廷紧密配合,紧锣密鼓的准备了两昼夜,终于在十三日下牛基本备齐。然后司设监连夜在中极殿设御座,这里是仪式开始前,新君休息的地方,所以可以简单点。
主要仪式自然是在三大殿之首的皇极殿举行,由各衙门重点布置……司设监设宝座;尚宝司设宝案,锦衣卫设云盘、云盖于殿内东;鸿膀寺设表案于殿外丹陛,教坊司安排,中和韶乐,于丹陛两侧……但这支百人乐队只设而不真正演奏。整个仪式上,他们的任务便是默默的站着,充当摆设。
新君登极乃国之大礼,当隆重举行,但处于大丧期间,又要表现出哀思,妥协之道便是既要隆重又要肃穆……这支沉默的乐队便是这种妥协的代表。
另外还要在承天门上设立读案、云盖,在午门外设一抬云舆……至于细节的摆设不胜其繁,按下不表。除了监督会场布置外,沈默还负责组织百官以及参加大殿人员,连夜进行彩排演练,确保仪式流畅进行,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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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寅时,新君便派出四位内阁大臣,分别前往南北郊、太庙、社稷坛祭告。他自己则在沈默的陪同下,来到父皇的樟宫,行四升礼,沈默为新君读祝文,焚烧以告先帝,然后新君再行四拜礼,完成了受命。
这时新君终于可以脱下臭烘烘的孝衣,穿上最隆重的豪冕之茶……也就是十来天前,嘉靖穿过的那种,当然是全新的。
话说这也是朱载垕第一次穿上皇帝的服饰,之前十来天,一直披麻戴孝,持孝子杖,跟要饭的差不多。
沈默也换上了深色祭服,看着新君襄冕堂皇,令人不敢逼视,便微笑问道:“陛下感觉如何?“
朱载垕想了想,回答道:“憋闷。”这是实话,帝王服饰中,数这套冠冕配件最多,穿起来沉且复杂,想必不会舒服。
沈默哑然,轻声劝道:“忍忍就好了,平时不穿这么累赘的。”
朱载垕点点头,问道:“下面干什么?”
“下面么……”沈默早将流程烂熟于胸,但他不敢和朱载垕明说,生怕体质孱弱的皇帝直接晕过去,便含糊道:“跟着流程走就是,可能会有点辛苦。”
朱载垕便没再问,在沈默的引导下,来到皇极殿的丹陛前,这里早有香案摆好,朱载垕跪在案前,对老天行五拜三叩头大礼;然后去奉先殿,对祖先行五拜三叩头大礼;再至兴献皇帝几筵前、五拜三叩;至奉慈殿,五拜三叩;至章献太皇太后几筵前,五拜三叩;再回大行皇帝几筵前,五拜三叩……连着就是三十五拜二十一叩,把个朱载垕磕得晕晕沉沉,站都站不稳。
“联快坚持不住了?”朱载垕面色发白,绝望的望着沈默道:“若是再拜下去,就得让我儿继位了。”
“大喜的日子,皇上说什么昏话。”沈默安慰的笑道:“还有最后一个,是微臣擅作主张安排的,您拜完之后,肯安神清气爽。
“呃……“不忍拂了他的好意,朱载垕在黄锦的搀扶下,来到了樟宫边上的一间宫室内,只见这里也设了一张几筵,透过缭绕的烟气,他看到那上面,竟端正摆着自己生母杜康妃的牌位。
朱载垕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挣脱黄锦的搀扶,伏在牌位前痛哭失声:“母亲啊,母亲,孩儿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来看您了,终于没人能欺负咱娘俩了……“与前面的假悲伤不同,朱载垕这次是真得大哭起来,边上人劝了好几次,他才渐渐止住哭泣。
被搀起来后,朱载垕向沈默投去感激的目光,低声道:“多谢你还想着我母妃。“
“乐意效劳。“沈默微笑道:“陛下,可以先去中极殿歇息片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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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极殿前,天还不亮,锦衣卫的大汉将军们,便来到殿前的丹陛、丹握……也就是台阶和台阶前的空地上,设置卤簿大驾……也就是皇帝车驾、侍卫和仪仗,包括五径、各种旗、盖、扇,还有大象、老虎、豹子、马等动一股脑全都摆出来一彰显帝王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