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万两。”徐阶道:“让郭部堂帮你一起催,把这次的
表现记载考核中,应该难度会小些。”
郭朴闻言苦笑道:“这未免有要挟的意思了……”
“顾不上那么多了。”徐阶摇头道:“就是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能把要出来也行。”说完他又看向江东道:“兵部这边,我会让广东、四川开征提编
争取就地解决军费←这样能省下多少?”所谓提编,就是胡宗宪搞得天怒人怨的拿手,现在徐阶顾不上那么多,也要学了。
“一百万两。”江东有些赌气道:“你要是再给我减,长城就不
修了,明年鞑子再来,熟门熟路,乐子肯定大了。”
“不减了。”徐阶摆手道:“还有五十万两妁缺口……”说着日光
落在雷礼身上,道:“雷部堂……”
雷礼也着急道:“修黄河的银子一文都不能少,不然我都不好意
思跟潘季驯交代。”
“没让-你减一一一一一一”徐阶尴尬的笑笑道=“老夫的意思是)那五十万
两,你以名义,向钱庄拆借吧。”
“唉……”雷礼郁闷的点点头,接下了差事。这个年代,朝廷向钱
庄借钱,是很丢人的事情,而且人家肯不肯借还两说。
终于把给皇帝修宫观的钱挤出来,徐阶如释重负的松口气,对众人道:“我会向皇上面陈此事,备述诸公对圣上的拳拳孝心,皇上一定会很欣慰的。”
众人点点头,心乱如麻道:‘可除了皇帝之外人,没一个会欣慰的……●
虽然深居简出,但沈默的消息,还是比一般官员要灵通许多,内阁会议结束不久,他便知道了来年的预算方案。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正着上身,趴在床上让余寅给自己……拔火罐。余寅的手法不亚于真正的大夫,他将点燃的艾条在大青竹茼中烧灼,待火烧到最旺时,便准确的扣在沈默背上的穴位上,动作秸健而沉着,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沈默享受着这种隐隐作瘸,却又从心地舒服的感觉,眯着眼道:“你这手法,没有个十年八年,可练不出来。”
余寅呵呵一笑道:“学生从前穷困潦倒,住处也潮湿不堪,夫妻俩年纪轻轻就湿寒入体,又看不起大夫,只能互相拔罐刮痧,多年下来,也就熟能生巧了。”
沈默听了默默点头,突然问道:“从前年关不好过吧?”
“可不是么一一一一一一”提起往事)余寅感慨万分道:“不是人人都盼着过年,对富裕人家,自然是开开心心过大年;对穷苦人家来说,却是年年难过的年关呀!回想过去,一年到头,奔于饥寒。合家老小望穿了眼,等的就是这几年能吃口荤腥,穿件新衣,可这点要求,对一个穷困潦倒的落魄书生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每每只能愧对家小,一到年关就打怵啊。”
“确实是不容易。”沈默趴在床上,喃喃道:“当年我和我爹,
也有过这么一段。”
“这还不是最难过的呢,”余寅叹息道:“有几年我分外背运、债务缠身,一到年尾债主就要上门追讨,为了避‘年关039,只能小年不到就躲出去,留下妻儿在破屋烂墙中听债主骂声如雷,直至除夕夜尽才敢回家,那种滋味真是让我生不如死,那才叫年关难过呢。”
听了他讲过去的故事,沈默突然想到一人,不由笑道:“你这种老实人,还得多跟徐渭学学,当年他也是一屁股债,可就没有债主敢上门讨要,总能安生过年。”
“哦,文长先生有什么好法子?”佘寅饶有兴趣道。
“他其实一开始也出去躲,年过得很不是滋味。后来一发狠,说来年我一定要在家安生过年,于是第二年,他写了副白底黑字的对联,提早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