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红旗下的第一列不动,其余的三十九列不约而同向左移动,片刻的微乱后,每列间的距离,由起先的两尺变成了五尺,然后很快的对齐。
戚继光又向前挥动旗帜,便见队伍的第一行不动,其余九十九行向后移动,将纵距扩大到五尺…教场确实很大,戚家军散开队形,都只填上三分之一不到。
只见随着令旗变幻,四千戚家军也紧紧的跟着变换各种阵形,天上大雨倾盆,地下泥泞不堪,都无法影响他们的执行力,总能迅准确的完成戚继光合一项指令。也让观看的官兵们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如臂使指,整齐划一。
旁观的官兵,大半是刘显的江北兵,也有浙江兵、福建兵和江西兵,但无论哪里的兵,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式,全看得目眩神迷,不由自主的高声喝彩起来,也没人在意天上瓢泼般的雨水了,完全沉浸在这场前无古人的演练中。
突然戚继尤,将令旗高高举起,猛地划了三圉,将旗面缠在了旗杆上。只见所有省士迅合拢,几乎是眨眼功夫,方才还交错纵横,敉做数团的戚家军,就恰复成起初那个整齐密集的方阵一一仍然如尺子量出来一般。
在全体官兵的震撼中,戚继光那嘹亮威严的声音,穿过了雨幕,送到每一个人的耳边:“自古以来,将骄兵必惰,兵惰仗必败!故练兵之道,在于严将军纪,令行禁止。军令未,泰山崩于前也不能动,军令一,刀刃架在脖子上也要向前,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然后才能难知如阴,动如雷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教场的一角,沈就几个撑着伞,满面欣赏的望着这一切。沈明臣赞叹道:“戚家军的成就绝非侥幸,戚元敬百年之后,必可与徐达、李靖、周亚夫这些古来名将并列!”
沈就不由赞道:“句章兄好眼力。”他当然知道,戚继光的历史评价,过了皇帝,辅,以及这个时代的任何人,恐怕张居正也比不了。
但这话在别人听来,却有些怪怪的,沈明臣扑哧笑道:“我这眼力要是值得一夸,那大人的眼光,应该如何赞美才好呢?”
“哦……哈哈哈……”沈就一想,现在戚继光可是自己现的,这么说当然有些王婆卖瓜了,不由笑道:“我确实很自豪……”想想吧,百年以后,人家在提戚继光的时候,当然少不了一句,▲是在他沈就麾下干活滴”那多气派啊…
等等,为什么自己上辈子,从来不知道,戚继■光的老板是谁?按说应该是胡宗宪,可为啥没见过呢?
正在胡思乱想间,场上又有新动向,沈就赶紧定神望去,只见全部军队混合在一起,校场上黑压压站满了人,再也分不清哪些是戚家军,哪些不走了。
只见刘显低声对戚继光说了句什么,戚继光便退后一步,把讲舞台中央让给了他。刘显的目光扫过台下的官兵,声如洪钟道:“看了戚家军的操演,你们有何感想?”
没人敢说话,当然刘显也没指望有人回答,因为这叫设问:“反正我是羞愧之极,无地自容呐!”刘显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教场上空:“怪不得打不过叛匪,原来我们堕落了,变得骄傲、娇气、玩忽职守,无视军规了!这样下去,我们又会重回十年前的老路,彻底变成一殚■只知道欺负老百姓的无用废物!”顿一顿,他情绪激动道:“都醒醒吧,不要在功劳落上睡大觉了,其实有什么好炫耀的?举全国之力,付出那么大代价,才打败了一群海盗、浪人、水手、流氓组成的乌合之众,如果中山王,开平王泉下有知,肯定气得蹦出来,痛骂我们这些不肖子孙!”被老总兵一阵劈头盖脸的痛骂,将士们全都低下了头,原来自欺欺人被戳穿之后,是这样的让人脸烧……
“都想想吧,如果遇上有比倭寇更厉害的敌人,咱们怎么抵挡得住?不是我危言耸听,真到了那一天,大明就要重演宋朝的悲剧,亡国啦!”刘显的声音越沉痛道:“振作吧,孩儿们!不要再堕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