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沈就的目光投向东方,仿佛要透过夜色,看到百里之外的大海一般,悠悠道:“我不是为了自己的高官厚禄,也不是为了哪一个人我是为了。。。。。。”他有些说不下去,定定神,话头一转道:“你去过上海么?”“嗯。”郑若曾点点头道:“从杭州回来后,我便去那里看过。
“感觉怎样?”沈就问道。
“很震惊。”郑若曾道:“那么多遮天蔽日的大海船,漂洋过海而来,还有那些红毛碧眼的夷人,缠着头的大食商人,黑乎乎的奴隶……就像回到永乐年间一样。
“不一样啊……”沈就摇摇头。有些酸涩道=“百五十年前。是我们的船队去探索世界,番邦搭我们的船来大明坝,光朝贡;而现在,是人家从更远的地方,自己坐船过来,要跟我们做生意,这能一样吗?”
“想不到番邦的进步这么快啊……”郑与÷曾感慨道:“我观佛朗机人的战船,他们的枪炮,都比我们的要先进,如果抛开地主的优势,在海洋上相遇,我们要三艘才能敌得住一艘……当然海战不是简单的加减法,但不如人家是一定的。”
“时!”沈就现跟海战的行家沟通起来,确实如马杀鸡般舒坦,重重点头道:“时代在展,世界在变化,随着欧罗巴人航海技术博大展,他们已经可以从海上,到达世界的各个角落!海洋,已经从阻碍人们脚步的拦路虎,变成了可以送你去大洋彼岸的通道!佛朗机人已经从这种进步中,获得了切实的好处,他们现了新大陆获得了取之不尽的黄金白银,并变得越来越强大一一在大航海之前,他们于欧罗巴的地位,使如安南于大明一般,但现在,他们却是世界上疆域最广,最富有、海军最强大的国家。”
郑若曾默默点头,他一直认为,大明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家。但在上海,一个佛朗机人指着一副世界地图,骄傲的对他说:‘太阳照耀之地,便是我们的国土。”这深深刺玫了他那颗天朝上国的自尊心,现在又听说那佛朗机原先像安南那么弱小,自然是惊骇无比。
“而欧罗巴的传统强国,怎会让佛胡机人专美于前?富于冒险精神的尼德兰人,欧陆第一强国沽兰西,得天独厚的不列颠,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加入到这场盛宴之中!”沈就的演讲,从来富于感染力……当然只是对听得懂的人来说:“海洋,作为世界各国贸易的通道,将成为未来战争的焦点所在,哪个国家的造船达,拥有船只的数量和吨位最多,火炮和航海技术最强大,它就击败对手,控制东西方贸易,称霸海洋,继而称霸世界!”
“未来的五百年,海军的地位将空前提高,海上力量将决定国家力量!谁能有效控制海洋,谁就能成为世界强国;要控制海洋,就要有强大的海军和足够的海军基地,以确保对世界重要战略海道的控制!沈就铿锵有声的话语,让郑若曾听得两眼直,他虽然提出了制海权,但与沈就所说的并不是一回事儿一一他的制海权,只是一种主动防御,而沈就所说的,却是整个国家思维的转变,从一个传统保守的陆上国,变成寻求海上霸权的海洋国,这个命题有点大,甚至有点二……
当然,如果沈就只是个空谈的儒生的话,他会为他的奇思妙想击节叫好,可身为朝廷高官、东南经略,却有这番‘幻想”郑若曾却替他捏一把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我对海洋的认识,可谓是天翻地覆。”沈就怎会听不出这话中的疏离,潜台词便是‘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他轻吁口气,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知道自己的言论过于冒进,哪怕是这个时代最有眼光的战略家,也只会把它当成是不靠谮的臆想,而不是充满理性的预言。
沈就本想用自己越时代的海权思想,与这个越时代的海洋战略家,取得思想上的共鸣,继而高山流水遇知音,从此再也不分开。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自己最终还是把人家吓到了……这让他禁涌起橄斯人,吾谁与归?”的失落,但沈就知道对方仍然是难得的战略天才,且富有经验和知识储备,观念可以慢慢沟通,将来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好帮手的。于是振作起来道:“不说那么远,固海疆、强海军应该是你的报复吧?
嗯。”郑若曾道:“如果听我的,建设一支强大的水师,以岛屿为基地,相互呼应,便可击敌于大海之上!”说着笑笑道:“能做到这点,我就心满意足了。”“那让杈们一道”沈就一脸恳切道:“打造出世上最强的海军,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不不,那只是我原先的想法。”郑若曾连连摇头道:“我现在老了,累了,昙-想在家享受桑榆之乐。”
谈话进入了死角,沈就倍感无力,苦笑道:“如果你觉着我的想法不切实际,我可以放手让你去做,我来给你全力的支持。”说着轻叹一声道:“平时我是很靠谮的人,今天却脑子一热,把什么都搞砸了,请你相信我,这不是常态。”
“这不是您的问题。”郑若曾正色道:“您早就一次次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我对大人您没有一丝的不敬,相反,我对您钦佩的五体投地。”“那……”沈就道:“你不想让自己的理想变为现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