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惨不惨,那是将来的事。”郜应龙阴着脸道:“但你的悲惨。就在当下。上车吧,你”。说着竟一把将严世蕃推到了囚车中。
咣当一声,囚车门被关上、加锁。在一众官差的簇拥下,缓缓驶离了一片慌乱的东楼别院,向狱神庙驶去。
刑部大牢就在狱神庙后,虽然比锦衣卫诏狱要稍好些,却也好比十七层地狱和十八层地狱,本质上没有不同。
严世蕃这种大人物自然受到优待,住在最上等的牢房里,不仅被褥全新,而且敞亮通透,甚至地上都没有蟑螂蜈蚣。但对于一个时辰前。还在琼楼玉宇中醉生梦死的大官人来说。来到这里便如坠入地狱一般。
在里面失了会儿神,他要求见何宾。负责伺候他的狱卒,赶紧出去传达,过一会儿,回来道:“何部堂出去公干了。”
“甭跟我来这套”严世蕃鞋也不脱,盘腿坐在床上。道:“你去告诉何宾,要是他半个时辰之内还不出现,老子保不齐说出点什么。让他进来给我做伴。”
狱卒吓得赶紧再出去,过一会儿又回来道:“已经派人去找部堂了。”
果然,过了小半个时辰。一脸尴尬的何宾出现了。
舟宾一出现,所有人都退出去。将偌大的牢房,留给两位部堂说话。
严世蕃面色不善的望着何宾道:“真忙啊,何大人。”
“忙是一方面”何宾讪讪笑道:“主要是这个时候,我得避嫌啊。就怕别人说我来串供,所以才不敢见您老的!”说着还把严嵩抬出来道:“这是老阁老的意思,他老人家说,我们在台上的人安全了阁老就会安全,才能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哼,真是为我着想啊”严世蕃吐出一口闷气,对何宾道:“子实,你不要怕。我严东楼不是个没担当的,不会连累兄弟的。”说着嘿然一笑道:“我严世蕃享受了三十多年的极品人生,早就*该死了,杀头掉脑袋也不过如此,有什么罪过,我一人全担了就是”。
听他这样说,何宾有些不好意思道:“东楼兄,你放心,兄弟们无论如何都会保下你来的
“我找你来,就是要问问”严世蕃道:“皇帝到底什么意思?你能给我个准信吗?”
“皇上的意思,应该只是想让您离京一段时间。”舟宾叹口气道:“可是徐党那些人,都在忙着写弹劾奏疏呢,只怕万一再出个郜应龙什么的,让事情进一步恶化。”
严世蕃的独眼闪着幽幽的光,也不知在寻思什么,少顷,他突然问道:“我爹呢?是不是在上表请辞啊?他早就想回家养老,这下没人拦住,可是遂愿了。”
“您误会阁老了”何宾道:“阁老是在上表,但不是请求荣归。而是请求以全部的功名和待遇,换取您不再被皇上追究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事儿八成没完,自从被摆了这一道,便是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被动局面,皇帝说不得要一笔笔的算账,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听说老爹竟用一生奋斗的成果。来换自己的平安,严世蕃对严嵩的怨气,终于不那么浓重了,他望着房梁上的吊灯,有些无力道:“没有用的,皇帝的性格我最清楚,哪怕现在不杀我,也不过是为形势所迫。等到过得几年,横竖逃不过这一刀
“小阁老怎会如此悲观?”何宾道:“皇上不是暴虐之君,当年杨升庵把他得罪的那么厉害,不也没遭杀身之祸?”
“皇帝不是不想杀他严世蕃冷笑道:“一路上的刺客就好几拨。只是保护他的人更多,才让他芶活了下来。”说着自嘲的笑笑道:“我跟杨升庵正相反,想让我死的人太多,恐怕皇帝只需一暗示,就有人跳出来动手。”
“照您这么说,咱们只能等死了。”何宾有些沮丧道。
“错!”见他蔫了,严世蕃却抖擞精神道:“想要我严世蕃的命。可没那么容易!”原来他的灰心丧气,是装给何宾看的,让这家伙知道目前形势危急,只有紧紧团结在他严东楼的身边,才能度过难关。开创美好的明天。
“只要撑过这几年,等景王一登基,咱们翻身的日子就不远了。”地牢中,严世蕃继续给他的手下鼓劲道:“关口是,撑过这段日子去,不能让仇家再穷追猛打了。”
小阁老,您说怎么办吧。
。何宾垂重点头道:“我什么都听你的!”
“咱们埋在徐党中的钉子,该动一动了严世蕃道:“你赶快派人送信给他们几个”让他们狠狠的参我。不管说什么都行,说得越玄乎越好,最好扯上图谋造反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