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想想道:“市舶司正好要组建乐队和舞蹈,我想你担任教习,这样他们就不会生疑了。”这人真虚伪,明明是在挖角儿,却还要让人家觉着,是在为她着想。
苏雪果然十分感动,缓缓点头道:“大人盛情厚爱,小女子欣然愿往,只是为免那结人起疑,还是过些日子的好。”
见她坚持,沈默也不再劝,告辞道:“好,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
说着便出了船舱,只见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湖面上游船画舫静静停泊着,却是狂欢一夜的人们还在梦想之中,
三尺靠了过来,将大人接上船,苏雪站在甲板上,向他轻轻招手,便似与情郎挥别的女子一般,引得三尺等人一阵偷笑,暗道:“看来大人昨夜爽到了。”
沈默也不与他们澄清,若是让人知道,他竟与苏雪一夜里坐而论道:“手都没碰一下,岂不是要成为笑话?
沈默的船离去后,苏雪在甲板上立了片刻,便走回舱中,垂首坐在古琴前,良久,良久……
突然一滴泪珠,恰好落在了琴弦上,发出极轻微的颤音。
接着便如断了线的珠子,开始接连滴在琴上,苏雪无声的哭了,她紧紧的按住胸口,却也无法压抑对弟妹的愧疚,以及对死亡的恐惧……听那人说,如果不把情盅放出去,便会反噬自身,七窍流血,肠穿肚烂!
除了对沈默说的理由,她之所没有按照陆绩说的做,是因为像这个年代的所有人一样,苏雪是相信有盅存在的,她不想让自己的身子,用来做这种邪恶的勾当,以至于下辈子也无法超生。
一个人的时候,苏雪没了昨夜那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执着,也没了‘已不欲为,勿施于人’的清高,只剩下一个可怜的弱小女子,躲在船舱里心揪到哭泣,她虽然已经打定主意,姐弟三人到阴间相聚但事到临头,怎能舍得这风花雪月的世界,舍得她的琴,她的曲?
苏雪哭着哭着,竟然靠着古琴睡去了。
湖面上的游艇画舫全都开回城去,陆家兄妹也不敢白天和他接头,偌大的金鸡湖上,只剩她一艘小舟,孤单伶仃,形影相吊。
从苏雪的描述中,沈默几乎可以断定,又是那阴魂不散的陆绩他出离的愤怒了,当初看在陆炳的份儿上,他权且饶恕了那混帐,谁知那家伙竟把自己的忍让当成了害怕,变三加厉的再三加害自己!
有道是再一再二不再三,这陆绩已经是第三次准备对自己不利了,沈默已经忍无可忍,他面色阴沉的对三尺道:“姑息养奸的事情,不能再干了,对于敌人就得彻底毁灭!”
三尺收起惯常的嬉皮笑脸,沉声道:“请大人吩咐!”
“立即发动所有的线人,查找这两个孩子!”沈默下令道:“还有那个陆绩,把他各个样子的画像都发出去,一有蛛丝马迹立即来报!”
“是!”三尺沉声应下。
身为苏州城的长官,双掌握着各行各业的命脉,沈默可以放开手脚,安插明暗眼线,布控整个城,事实上,早在半年前,他便已经开始这样做了,不太困难的,便打造出一支真正监控苏州的力量,甚至于锦衣卫在苏州的谍报能力,这是朱十三亲口承认的。
现在沈默已经彻底撑握了苏州,在这片土地上,他才是唯一的大佬,怎么容许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自己的主意呢?
伴着他的一声令下,全城暗潮涌动,车船,店,脚,衙,乞丐,妓女,全部瞪起了眼睛,不到半天功夫,便有消息回馈上来……
潇湘楼里传来消息,说很多人都见到过功像上的“老头”说他是苏大家的叔叔,时常进出她的住处。
也有码头上的消息,说有船老大见过两个孩子,就在前几天似乎被人贩子拐卖到了苏州城。
又有客栈的消息,说见到人贩子住进了自家店里,为首的是一个坐轮椅的黑衣男子……
有用的情报一条条浮现出来,得到的都不是十分困难,但不去探寻,就永远不知道,这让沈默感到,有必要在手下中,专门培养个情报头子了,现在负责的三尺太跳脱,并不适合这一行……
当然现在还得凑活着,他对三尺下令道:“立刻暗中包围那里,抓住那个轮椅男,让他交出孩子!”想来那轮椅国既然坐上轮椅了应该比较容易逮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