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位,沈默便不再客气,沉声道:“有远大抱负容易,难的是实现抱负的道路,肯定崎岖坎坷,艰难险阻,甚至还会有不小的风险……”
孙铤面色变了变,轻声道:“咱们会不会被当成朋党?”
沈默的目光扫过众人,看徐渭、吴兑、孙鑨、诸大绶四人一脸的无所谓,陶虞臣和孙铤则有些担忧。他很清楚,那几位‘一脸无所谓’的,心里不一定无所谓,只不过年纪大些,心里藏得住事罢了。
必须要打消这层顾虑,沈默拿定主意,便沉声道:“先不管别人怎么看,且问问你们自己,这个如何看待这个‘党’字?”
“圣人说:‘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陶虞臣轻声道:“又说‘小人党而不群’,可见这个党字,总不是什么好词。”
“错了。”沈默坚定的摇摇头道:“要我说,小人无党,只有君子才有党。”
“这个说法新鲜……”众人也没有死板教条的,都耐心听他说下去。
“在我看来,党是志同道合的意思。一群人因为同一个崇高的目的走到一起,有志一同,共同奋斗,这才叫做党。”沈默目光炯炯道:“至于小人聚在一起蝇营狗苟,那叫奸党,与我们便如正反两面,永远对立!”
“所以我说,君子以同道为朋,以自绝于小人为党,以志同道合为朋党!”只听沈默铿锵有力道。
他将‘党’视为正人君子的代名词,给‘党’、‘朋党’这一概念做了新的诠释,改变了贬义的内涵。众人听到这崭新的说法,心中便觉敞亮起来,不由纷纷点头道:“如此我等不必讳言朋党。”“要做就做天下最大的朋党。”
沈默笑道:“这个不急,咱们现在不过六七个人,连乡试也未曾参加,根本就无足轻重,若是现在便把‘复兴社’这个名字喊出去,恐怕是要遭夭折的。”
众人纷纷点头,徐渭笑道:“太祖之所以成其霸业,是因为‘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九字真言,我等现在意图中兴大明,其难度不下于当初太祖建极,照方抓药是个好办法。”
“此言甚是。”诸大绶点头道:“不如我们先用通俗的名称,也不宣布自己的志向,对外只做一般文社。”
“不妥不妥,”孙鑨摇头道:“这样如何吸引到俊彦加入?”
徐渭突然哈哈大笑道:“这个太简单了。我们只需对外宣称,本社的目的是‘揣摩八股,切磋学问,砥砺品行’,再在科举上取得好成绩,天下士子还不趋之若鹜?”
“这话虽然不中听……却实在。”众人点头笑道:“也罢,咱们的文社对外就以砥砺文章,求取功名,名字么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