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心里已经有了练兵大计,戚继光并不算多么沮丧,他神色如常的摇摇头,轻声道:“王直向来龟缩在东京老巢,现在领兵上岸的,是他的部属叶碧川和王清溪。”
这些倭/寇虽然穿得千奇百怪,但打仗却不含糊。这年代也不兴叫阵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海螺一吹,就那么漫山遍野的冲过来,足有七八千人之多。看上去倭/寇是准备一上来就把明军乱棒打死了……虽然这八千人中,有一半是跟在后面充数的二流子,但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明军是无论如何都顶不住这么多人的冲锋的。
但无论多辉煌的战绩,只能代表过去,谁也没法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听呜呜的牛角号毫不示弱的吹响,一队队身穿蓝色布袍,手持长短兵刃的,以黑布裹头的俍兵出现在战场上。
一位身穿亮银甲,背挂大红披风,手持一双长刀,面带狰狞鬼面的将领排众而出。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声,立刻引起了俍兵们山呼海啸的应喝声。在声音最高处,那将领便率先冲了出去,她的长刀所向,数不清的俍兵紧紧跟随,就像一道愤怒的海浪,迎着倭/寇猛烈的反扑上去。
待俍兵冲上去一段距离,张经便命五千嘉兴兵向两翼移动,准备对倭/寇实施包抄。
这边的命令刚刚下达,那边俍兵与倭/寇已经厮杀在一起。甫一交手,倭/寇便感觉出对手的不同,这些身穿蓝衣的俍兵各个悍勇无匹,打起仗来根本不顾自身安危,只求杀敌斩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因为俍兵‘以七人为伍,每伍长短配合、攻守有序’,彷如刺猬一般,令倭/寇无从下手。
倭/寇的锐气一上来便被打压下去,冲在前面的几百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砍刀在地,践踏成泥。若不是后面红衣黄盖的东京浪人及时顶上来,便被俍兵一击而溃了。
沈默已经知道,并不是每个真倭都有武士刀,也不是每个都那么厉害。只有这些红衣黄盖的才手持武士刀、他们自幼经过格斗训练,且战场上百战余生,在倭/寇中享有崇高声望,可以称得上是倭/寇中的特种部队了。
果然这些浪人一加入,倭/寇的士气为之一振,迅速以其为箭头,组成一个个战斗组,与同样以小组为单元的俍兵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俍兵这边也毫不示弱,那位将军披散头发,挥舞双刀,在战阵中身先士卒,将士们见统帅垂范,无不景仰随从,奋力冲杀,竟然丝毫不让。
这时官军从两翼杀出,严重扰乱了倭/寇的阵脚,远处观战的匪首叶碧川和王清溪大惊失色,皆道:“明军倾尽主力,非我等可以抵挡。”“对呀,就算硬拼下来,也不过是便宜了别人,还是扯呼吧。”其实胜负还没有分出,但这些手下是他们发家的本钱,两人都不想损失太大,便吹响了收兵的海螺。
按照他们的经验,只要自己主动撤退,明军是不会追击的。但两位忘记了这次面对的敌人,是从广西背着干粮跑过来的,且没有军饷,唯一的收入来源,便是他们的首级……张总督开出悬红,一个倭/寇首级可换白银十两……所以在俍兵们眼中,倭/寇头上长得不是脑袋,而是一个个大元宝啊!
现在元宝掉头就跑,岂有不追之理?不用首领下令,俍兵们便撒开脚丫子,撵着pp追,从背后斩杀、枭首,别在腰间;再撵着pp追,斩杀、枭首、别在腰间,一边追杀还一边大呼过瘾。
沈默看着这一幕,对戚继光道:“元敬兄,等你将来可别用这法子。”
戚继光正看得兴奋呢,闻言奇怪道:“拙言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