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丘俭把目光转向毋丘秀,他知道这个弟弟人如其名,颇有些智谋。
“魏霸在等,无非是等我们粮尽主动退兵。兄长要退,也是因为无粮不能自持,哪怕是魏霸就在眼前,也只能退兵。”毋丘秀笑眯眯的说道:“那么,魏霸上岸的时候,应该是我们退兵之后。可是,如果我们退而复来呢?”
“退了还怎么来?”毋丘俭不解的说道:“回程的粮草怎么解决?”
“如果没有人接应,我们必须保证粮草能够供我们回到辽西,对不对?”
毋丘俭眼神一缩,明白了毋丘秀的意思,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接着毋丘秀的话说道:“如果有人带着粮草赶来接应,哪怕是到中途,我们也能有五六天的时间空隙。如果魏霸在这五六天之内上岸,我们就有可能捉住他。”
毋丘秀一拍大腿:“兄长果然聪明,一点就透。”
毋丘俭无声的笑了起来。他站了起来,在大帐里来回转了两圈,倏地在毋丘秀面前站定:“季恭,你立刻回肥如城,准备一个月的粮草,再去卢龙塞,调一千边军押运粮草,沿玄水北行至白狼山西。不管魏霸上不上岸,我都会在白狼山一带,你到那里接应我。”
他冷笑一声:“只要魏霸敢去白狼山,两千步骑,我不相信打不死他。若能为国除此大患,我就算战死沙场也值了。”
毋丘秀眼皮一跳,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看了毋丘俭一眼,欲言又止。
……
成都,温凉殿。
天子刘禅坐在正席上,神情却有些怯怯,仿佛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手足无措,腰杆挺得笔直,却有些僵硬,稍不留神,就会慢慢的软下来,直到意识过来,再次挺得像殿外郎中手中的长戟。
诸葛亮坐在左侧的上席上,正在看一封刚刚收到的公函,他的脸依然瘦削,却不像以前那么苍白,眼神温而不厉,不怒自威。修长的手指摆弄着公函,淡黄色的竹纸上下晃动着,像翻飞的蝶。
坐在他对面的孙登心情就和那竹纸一样,起伏不定。
作为刘禅的伴读,孙登和诸葛亮已经相处了很久,还是不太有自信。与孙权如山石般的凌厉不同,诸葛亮就像深不可测的大海,让人望而生畏。他能感觉到这份公文和吴国有关,却不敢主动询问,生怕惹出诸葛亮一连串的问题。
诸葛亮很快就读完了,他不动声色的把公函递给了身边的宦者黄皓。别看黄皓以前挺欢腾的,在诸葛亮面前,他老实得像个孙子。一接在手,连忙转身送到刘禅面前。
刘禅看了一遍,眉毛像跳舞似的扭了两下,一本正经的摸着下巴,厚厚的嘴唇蠕了两下,却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