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专注的听着。又问道:“那你们提到什么试船的杜伯侯,又是怎么回事?”
夏侯玄尴尬的咳了一声。“射援是关中人。少年成名,也算得上是个人才,到益州也已经很久了,多年前就是博士祭酒,可现在还是个从事中郎,只能做做跑腿的事,我因此说诸葛亮埋没人才。他就拿杜伯侯的事来反驳我,说我们大魏一样不会用人……”
在夏侯玄的解释中,马车出了南门,越过江桥和夷里桥,沿着检江一直向西。出了大城,夏侯玄便掀起了车帘,尽情欣赏成都的风光。时值仲夏,成都四周已经是绿树成荫,江上帆影如织,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临到锦官城的时候,景色更是变得锦色灿然,一匹匹正在江边濯洗的蜀锦似乎为检江镶上了一道锦边,煞是可爱。
看到漂亮的蜀锦,少女没心情再听夏侯玄解释那些勾心斗角的事了,她伏在车栏上,看着那些灿若星辰的蜀锦,两眼放光,赞不绝口。夏侯玄看了,不禁暗自叹惜。
蜀锦是益州特产,即使是在洛阳也是非常受欢迎的上等织物,权贵之家多有派人到成都来购买的,蜀锦已经成了益州的重要收入来源之一。不过在成都这个蜀锦的出产地,蜀锦却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诸葛亮把蜀锦收归国有,除了皇帝赏赐之外,每年只有少数的蜀锦能够流入市场。因为需求量太大,这些流入市场的蜀锦价格极高,而且有价无市,进一步抬高了蜀锦的价格。尽管价格如此高昂,蜀汉官府发次发售蜀锦还是供不应求,随着一匹匹蜀锦走出益州,诸葛亮收获了大量的财赋。
这仅仅是诸葛亮理财的一项措施而已。
年初从关中回来之后,诸葛亮仅仅去永安一段时间,后来襄阳大战爆发,诸葛亮就回到了成都,一心一意的主持政务。三国之中,魏吴都是动用了大量的兵力来准备襄阳之战,而蜀汉动用的却仅仅是房陵驻军和汉中驻军,根本没有从成都调动一兵一卒。相反,诸葛亮从关中回来之后还解散了不少士卒,让他们回家团聚,正好赶上春耕。
不用说,今年日子最好过的是蜀汉。不管襄阳之战的结果如何,魏吴两国的伤亡都不会小,更重要的是大军集结备战,必然会影响春耕,耽误农时。春天不耕,秋天收什么?民以食为天,一年收成不好,很可能要两年甚至三年才能缓过劲来。
对一心想夺回关中的魏国来说,承受的压力无疑比吴国还要大。
诸葛亮用两三万非嫡系人马,在襄阳挑起了天下之争,把魏吴两国都拖入了战争的泥潭,他却在益州一心一意的恢复生产,弥补北伐带来的损失。他当年有足够的底气不把他这个使者放在眼里。
看着那些繁忙的景象,夏侯玄想到的却是洛阳的危机。
从出使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这趟差事难办,可是他没想到会这么难办。他这个洛阳的名士到了成都。居然连诸葛亮的面都见不到,只能陪着故车骑将军张飞的女儿和孙子玩耍解闷。
这个少年是张飞的孙子张遵,少女则是张飞的次女张星彩。张苞大一些,十二岁,张星彩九岁,可是她的辈份大,每次都用这个法宝把张遵压得无话可说。有了这两个孩子的陪伴,偶尔还能去见见夏侯徽,夏侯玄在成都的日子过得其实挺清闲。只是肩负的重任迟迟没有进展,再好的美景也没了滋味。
可是主动权不在他的手里,他再着急也没用,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他还不知道襄阳的战事如何,不过他相信。皇帝陛下现在一定盼着他带好消息回去。然而他根本没有什么好消息带给皇帝陛下,如果他把成都的见闻都讲给皇帝陛下听,恐怕皇帝陛下会更加难受。
看着那一匹匹蜀锦,夏侯玄愁眉不展。
丞相府内,诸葛亮放下了笔,双手撑着案,扭了扭脖子。酸胀的脖子发出咯咯的声音。一股麻酥酥传遍全身,似乎疲惫都减轻了一些。
“夏侯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