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三十老明经,四十新进士”那纯属是骗人的。四十多岁才中进士,哪还有什么前途!所以宋昱很享受现在作为县衙正堂“排衙”的感觉,算是人生得意需尽欢吧。
听到众人的恭送声,宋知县朝众人拱拱手,示意散衙,便转到屏风后,一般这时候,他会回到自己的签押房。这一天的“排衙”便算是结束了。
但是今天宋昱却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招呼郑县尉一起去他的签押房。
宋知县和郑县尉一起来到他的签押房,分宾主坐定,有长随端上两杯新点的武夷岩茶。
大宋此时饮茶之法,除了流行加入各种佐料的烹煮的“煎茶法”外,文人雅士中还流行“点茶法”。所谓的“点茶法”就先将茶叶末放在茶碗里,注入少量沸水调成糊状,然后再注入沸水,或者直接向茶碗中注入沸水,同时用茶筅搅动,让茶末上浮,形成粥面。
宋知县招呼郑县尉一起喝茶。宋知县喝了一口满是泡沫的武夷岩茶,很是陶醉,那表情仿佛是喝了琼浆玉液一般。
“明达,觉得老夫这茶如何?”
“大令这茶香气浓郁、味道醇厚,甚是好喝!”
宋知县又笑呵呵的跟郑县尉扯了一阵子闲片儿,才开口问道:“明达,最近我听到个传言,说是在中秋诗会上做那首《水调歌头》佳词的才子钟浩,被关在咱们县衙里,还被你判了个充军发配!有这么个事儿吗?这个钟浩犯了什么事情啊?”县尉郑朗,表字明达。宋知县私底下对手下的佐贰官很是和善,不摆官架子,是以亲切的称呼郑县尉的表字。
“呃,钟浩?似乎是有这么个人,下官记得是他将一个货郎殴打致重伤昏迷,县医馆的吴大夫,断定那货郎很难醒过来,即便醒过来也废了,是以判那个钟浩流配充军。至于他是不是那个作《水调歌头》的才子,这个下官并不知道!不过以下官观之,那个钟浩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并不像是能做出中秋诗会上那《水调歌头》佳词的才子!”
“哦,不是就好。明达,这个判决是不是稍嫌重了些?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依我大宋律法,男子十五岁便算成丁了。这钟浩殴人重伤,情节恶劣,并无可减刑的余地。别说他不是那个大才子,就算是,也得依律判他流刑!”郑县尉说得义正辞严。
平日宋知县对县衙的事情也不甚关心,一般县衙各种庶务都是交给各个有司佐贰官办理。他平日习习字、喝喝茶,倒也落得悠闲自在。大概是宋知县对仕途没什么大追求了,是以无为而治,乐得清闲。
平日里一般治安刑狱方面的事情,郑县尉一般都是独断专行,事后最多让宋知县去副署一下。宋知县一般都会签字用印,并不会去过多的过问。
说实话郑县尉是有些看不起宋知县的,觉得他没什么权威,是以平日对宋知县只是面上尊敬,私下并不太给他面子。
宋知县听了郑县尉有些生硬的回答,一丝不快在脸上一闪而逝,依旧呵呵笑道:“明达能秉公执法,老夫甚是欣慰啊,益都县正是有了你这样的干吏,才能治安绥靖,民生太平!”
“大令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
“不过那日中秋诗会,富相公对这个钟浩可是很上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