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怀闻言一惊。
这着实是昏君发言。
国宴庆典是皇家的脸面,内务府的珍玩则是国力的象征,他竟然如此轻言买卖。
果然,立即有臣子站出来反对。
“陛下,人死不能复生。景闵帝生前昏聩误国不够,死后竟然还要劳民伤财吗?”
一直沉默得像一潭死水般的陆宴尘突然抬手按住了腰侧的剑柄,他抬起眼,看向了那位说话的臣子,眼中不再是万物寂灭的死气,而是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气。
一时间,整个太和殿的空气也好像冷了下来,再听不到臣工们交头接耳的低语声。
叶倾怀从来没见过陆宴尘这样的眼神,纵然她现在只是无人察觉的灵体,那眼神都让她心生畏惧。她蓦地想起第一次在汇升典当里见到陶远,被他瞬移到侧短剑抵喉的瞬间,那时陶远眼中是和此时的陆宴尘一样的眼神。
那是要杀人的眼神。
“陛下登基以来勤俭克己,既不修缮宫殿也无妃妾成群,连四季常服也只有寥寥几身。便是多用些玄冰又如何?哪里称得上劳民伤财?尹大人此言夸大其辞了。”文新中立即站了出来打圆场。
看得出来,梦里的这个他与现实的他倒是毫无二致。
得了他这句圆场,殿上的氛围松了下来,无人再提此事。
陆宴尘也一直沉默到了散会。
散会后,陆宴尘在随朝太监的陪同下离开了太和殿。
叶倾怀跟在他们身后,沿着熟悉的道路一路回到了皇帝的寝宫。
但这里此时并不叫景寿宫,而是改了名字,叫做乾元宫。
然而,除了宫殿的牌匾换了名字以外,院内的陈设并无任何变化。无论是院中那棵总是被喜鹊筑巢的紫薇树,还是角落里那株长势惯不讨喜的红梅,以及院中的石桌石凳,都与叶倾怀当皇帝的时候一模一样。
在这个物是人非的皇宫里,眼前的景象让叶倾怀蓦地生出一股暖意和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