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忙道,“与您商量三郎君、四郎君的前程。”看陈敷很防备,又道,“您放心,待吃过饭后,三太太要夜行前往万佛寺打麻…哦不是,去问经问经!”
听说不用和孙氏履行夫妻义务,陈敷松了口气。
看到陈敷松了口气,翠翠也松了口气:三太太也贼怕陈敷临时起意——孙氏就不止一次地说过,这一年多是她过得最好的日子,倒丑不丑的相公不在家,烦了十年的小妾驾鹤西去了,月例银子按时送达,公婆只注意不太喜欢但不能不尊重的老大媳妇和憨厚老实且皮厚耐操的老二媳妇。
这日子,若是她儿子再有点出息,贺显金再倒点大霉,陈敷再死得早点,那可真是天上人间了。
话说到此,陈敷还是不太想去。
翠翠压低声音,“听说,三太太晚上准备了刚从淮安府运过来的花螺,如今正是肥嫩的时候。”
陈敷亦压低声音,“还有呢?”
“还有两条龙头鱼,一条给您做成椒盐的,一条给您熬上豆腐汤。”
陈敷点点头,“三郎的前程倒也不用她操心,四郎读书却从来没上进过,是要好好讨论讨论。”
席面上,孙氏给陈敷敬了一杯酒,算是前尘往事都在酒里,率先一饮而尽,拿着空酒杯同陈敷闷道,“…我们夫妻二人,成亲二十余载,我掐尖好胜,你破罐子破摔,都不是啥甚鸟,吵吵闹闹、恩恩怨怨数十载,今天我要说句实话——你娘作践你是骨子里带出来的习惯,你干得再好都变不了,宁愿把店子都给了老二两口子,也不给你半毛钱…”
陈敷陪了口酒,默不作声。
孙氏再道,“你娘百年后,我们两靠二哥施舍过活倒没啥,只可怜贺小娘拼死拼活,连逃难都没丢弃的小闺女,如今看上去烈火烹油,可一旦老夫人走了,你二哥虽憨实,但不可能像老夫人那样捧着她吧?到时候,她要吃的苦头,可比逃难时还多!”
陈敷再陪了口酒。
孙氏见状,再道,“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就算三郎不合适,显金总合适吧?她能干,这么一年多,大家都看在眼里——老夫人愣是一个字不提她,宁肯压在自己肩上,也绝不让显金过多染指,这防范之心咧..啧啧啧…”
孙氏口水都要说干了,却见陈敷屁都不打半个,气从心头来,“你个窝囊废!你被你娘嫌恶半辈子,你儿子你姑娘还要步你后尘,被人防着挡着!实话告诉你吧!你那宝贝闺女在老夫人眼里就是个伙计!想用就用,用完就扔,到时候随便配个人,就像给房里的丫鬟拉郎配似的,那可由不得你不同意!”
陈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拂袖而去。
孙氏站起身,企图掀桌,奈何桌子太重、纹丝不动,便只能指头戳着陈敷的脊梁骨骂,“孬种!怂包!吃屎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