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还想劝两句,男人一记冰凉扫过来,吓得他赶紧缩了缩脖子,打开门便跑了。
哪知刚出去没多久,又折了回来。
“又怎么?”
接收着来自男人的灵魂拷问,晏安憋了半天,“她,她来了,那个医女,就跪在院中,说是来给殿下送药的。”
男人将匕首一扔,神色不虞地去了书案,晏安知道他这是直接无视对方了。
大雪仍旧纷纷扬扬不停歇。
吉沐阁已掌起了灯笼,微弱的烛火映着廊下夹棉的卷帘忽明忽暗,随风摆动;院中的几棵松柏艰难地挺立着,好似被厚重的积雪压得喘不过来气,却又不失风骨。
院中十字交叉的青石板路上被清扫得干净,言萝月正是就着这样的雪,神色安然地跪在青石板面上,不惧满身的落雪,更不惧膝下的潮湿。
她的身边静静地摆放着一个紫檀木描金食盒。
晏安来到阶前,看着这位一身沉静气质的女子。
他实际是存了点小心思的,自家殿下常年在外征战,身边又有各种危险环伺,三天一小伤五天一大伤的,可这位殿下却从不让其他医者诊治,每每受伤都是他这个半吊子医治,他真怕哪天亲手把殿下给送走了!身边若能留个医者……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叫言萝月。”
“你可知,我们殿下虽敬重皇后娘娘,却也不是事事依从,此番皇后娘娘未经殿下应允便做主下旨,殿下已是不悦。”
晏安见她并无惶恐之色,一副初生牛犊的样子,继续道:“若说将你连人带包丢出府门,于姑娘面上也不好看,所以,在殿下未动怒之前,你自行离去便是。”
言萝月沉默片刻,道:“殿下能违抗懿旨,小女一介草民却不能。”
小主,
晏安暗自冷笑,看来是为了求个名正言顺。
“姑娘尽管放心,对于殿下的决定,皇后娘娘那边自不会多言,亦不会怪罪于你。”
哪知她突然抬眼望着晏安,语气平淡而坚定:“还请大人转告三殿下,小女既然受命而来,便不会半途而废。小女自邺城远赴京城,在此地无依无靠,皇后娘娘将小女送入三皇子府,三皇子府便是小女栖身之所,若殿下执意赶走小女,小女也只能日日蹲守于三皇子府门前尽责,除非皇后娘娘下旨,否则小女必不会走。”
让奉旨而来的医女蹲守府门外,这不是打三皇子的脸吗?晏安瞧着这个小女子,倒是有些意外她的小聪明。
殿下不会为了此等小事进宫见皇后娘娘,而这女子又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为了皇子府的脸面,这事儿还真有些不好办。
晏安瞧了一眼食盒,哪有医者一入府便熬药的?难不成她知道殿下身上有伤?
想到这里,晏安一惊,神色犀利了几分,“这里是药?”
“嗯。”
“什么药?”
“滋补安神的药。”
晏安打开食盒看了看,眼中的危险越来越甚,“是不是还可以治疗刀伤?”
若她回答是,她就一定有问题!
三殿下是在边疆受的伤,这一路上无人知晓,也不可能有人传出去,这个女子若是知道,那便很可疑了!
然而,
“殿下受了刀伤吗?”
“嗯?”
晏安一懵,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伤在哪里?伤了几日?伤口如何?”
言萝月见晏安沉默不语,迅速从地上起身。
“既然殿下身负刀伤,此药便不合适了,我去熬了其它药送来。”
不等晏安反应,言萝月已决然而去,留下一脸便秘之色的晏小子。
原本是来赶她走的,怎么好像,还给了她留下来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