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立秋刚过,空气里还是散不去的燥热,蝉鸣声去,吹拂的凉风是捎上了些许凉意。来观看训练赛的学生不多,但场上哨声响起时,看台上还是有人往外看了眼,正巧是看见两支队伍换了下场,双方的队员有说有笑的进了休息区,轮做下一场训练赛的一群年轻人就位准备。
“学长。”
“我看你场上状态不怎么对。”
天色尚且明亮,休息区也就没亮灯,刚下场的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来,又成群结伴的去。拒绝了几个学弟同行的邀请,他坐在板凳上停顿好久,才缓缓看向那个站在光影交错间的青年,看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庞,他边是卸下手上的护具,边是说道:
“学长是觉得我放水了?”
除却季赛时打对局的场面,分裂后的元素之国是与独立出来的维纳特学城还存在千丝万缕的交际关系,这其中,便包括社团之间的各种联谊赛。他看着青年慢悠悠地走过来,在板凳的另一端坐下,不时的两声咳嗽,在这休息区内显得有些唐突,半晌,他才听那因为咳嗽而有些气急的青年开口说道:
“把我们零剃头的就算放水?那你这是妥妥的开水一壶。”
“……”
“也罢,看你没事就好,咳咳…毕竟你们学校考核出事,都传开来了。”青年说道:“虽然看来,还是有影响的。”
“但日子总得要继续,不是吗?时间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止,更不会因为某些事而回溯。”
忍不住的闷声咳嗽,被休息区外的热闹所掩盖,他侧过头看向对方,——曾是正式队员的青年,在前段时间因为身体原因,已经退位做替补,这次训练赛来他做的也只是引导新的队员去适应赛场。这时候更该是好好休息,他想到,就听人絮絮叨叨地说道:
“既定的事实,不如看开点,总一头闷,吃亏的还是自己,我弟就是这个样,咳咳…”
“你们是双生子吗?”早听说利恩顿学院的学生多为双生子,但实际他并未碰上几个。
“对啊,但他性格比较内敛,闷声不吭憋大招。”青年无奈笑道:“唯一的兴趣,就是跟着医师打下手,明明自己就没什么天赋。”
“救死扶伤也挺好的。”他顿了顿,由衷说道。
“好个屁!他没有那个心他,咳咳——”
话到一半,青年再也忍不住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那止不住的声音听得他心惊,目光不由驶向角落的阴影里就要开口,然后就见着青年捂着嘴摇了摇手:
“我,咳咳,我没事,大概今天玩的厉害,咳咳…”
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场上的队员们陆续回到地面上正往休息区这走来。他看着青年难受地躬身喘了好久,才趔趄地起身来往外走,他下意识地要跟上,却见有人先一步伸出手,把青年给稳稳扶住,——迎着那进入休息区的一群年轻人,他看见来人对对方说了点什么,青年点点头,然后又回头往自己这方向看了眼,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摆摆手示意回见。
回见,是回头再会的意思。
他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一年后他偶然与利恩顿学院的队员说起这件事时,才知道对方在半年前,因病退学了。
那个人叫鹤南渊。
异变的外来入侵,于这个时代而言就是无解的剧毒,落地而根深除之而不尽,要么抑制要么发狂。
“这什么鬼东西!”
“数量也太多了!”
“不行!自愈力太快了,伤不了他们!”
数之不尽的白色怪物被从长眠中唤醒,正从礼堂的各处地方源源不断的涌来,它们与外面的感染者不似同一个物种,数量可观至极不说,在惊人的自愈能力之下,锋刃划破它们的皮囊,带起的皆是密密麻麻类似菌丝一样的东西,一头依附力极强地扯着沾上的金属道具,一头从断口处无限延伸地去挽留,拉扯力极强,像是要把创伤物融入作为身体的一部分似地,难分难舍。
一行人被围堵在礼坛之上,此时眼看就要被这片白色的人潮给淹没。
“我们快没地方退了!”
逐渐缩小的范围圈显得愈发的拥挤,用各种道具格挡开来的距离也愈渐促狭,不时有挤到跟前的漏网之鱼,它们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庞,然后不规则的裂开几瓣儿成一朵霸王花,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细獠牙挂着甩不掉的喇嘛子。
“这些东西没有致命点!”断了脑袋折了脊骨也还能再次爬起来,连修莲锁链架起挡下那张牙舞爪的一片脸嘴,在余光里触及不远处汹涌而来的人潮时,更是不由得头皮发麻:“这挨千刀的有完没——”
“不!”
那差个字儿的话被一声尖叫给掐了音,连修莲甚至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发生了什么,就是望见那片白花花的人潮像掀起的海浪似地,一把直呼脸上来!——连修莲没见过海,只道眼前一黑的那一刹间,她是感觉浑身被一股刺骨的寒意所笼罩,再睁眼,就见偌大的礼堂内霜降笼罩,霜水成冰,来势汹汹的一片白色人潮行动愈渐缓慢至停在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