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刘彻笑了笑,就对前来迎接他们一行人去亭中住宿的亭长摆手道:“亭长无需客气,吾等游历关中,为采诗而来,因此,就多谢亭长好意了……”
    那亭长是个黑壮的中年男子,大概三十来岁,腰粗膀圆,生了满脸的络腮胡子。
    他闻言,没有太过惊讶。
    这关中地方上,最多的就是这种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成天到处乱晃悠的公侯勋贵家的子侄了。
    这帮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家伙,固然有很多人都是纨绔子弟,只知道吃喝嫖赌。
    但,也有为数众多的公侯勋贵子侄,满脑子的小资思想,类似眼前的两个枳候子侄一样,打着采诗的旗号,到处溜达的,这亭长也见过许多了。
    因此也就见怪不怪。
    只当这些大人物纯粹是闲的蛋疼。
    “只是可惜了赏钱……”这亭长心里叹了一声。
    按照过去的经验,大凡贵族子弟在地方借宿,只要把他们伺候得舒服了,马屁拍爽了,指甲缝漏一点赏钱出来,就足够他这个亭长美美的过上大半年安逸日子了。
    若是运气好,得到赏识,无论是举荐也好,带回长安为家臣也罢,都是他这样的亭长做梦都想要的好事!
    至于为招待花费的钱财?
    反正不是自己的,谁会心疼?
    这么想着,这位亭长就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再争取一下的嘛……
    于是,他拱手道:“公子有所不知,这越马亭穷乡僻壤,地方简陋,恐怕会怠慢了公子,公子不如随俺去亭中官宅,浊酒脯肉,听曲赏月,岂不乐哉?”
    刘彻听了,顿时笑了一声,道:“不想亭长还是个雅人!”
    那亭长闻言连忙笑道:“不敢,不敢,俺就是个粗人,不过是受公子身上的文雅之气感染而已……”
    “公子,是否现在就去亭中?”这亭长问道:“某好吩咐亭里准备酒菜……”
    刘彻听了,坚定的摆摆手道:“去亭中就免了吧,吾与从弟,这次是出来采诗的!”
    刘彻看着那个亭长,接着道“所谓采诗,圣人之道也,须得深入民间,与百姓为伍,方有所得……麻烦亭长帮吾等寻两三户忠厚老实本份的人家,与之借宿,正巧吾与从弟,也正欲与百姓交谈,得知民间疾苦,回去后,好写成文章,陈奏家中长辈案前!”
    说完刘彻挥挥手,身旁跟着的王道立刻心领神会,将一小块金角递给那亭长,道:“区区小礼,请亭长万勿推辞!”
    这亭长接过那小金角,脸上顿时乐开花了。
    那金角虽然不大,但也是金子啊!
    于是,他索性也就不管刘彻到底去不去亭中住宿了,满脸热情的道:“诺,俺这就领贵人们去百姓家里!”
    不多时,在这位亭长的带领下,刘彻一行就住进了这个小山村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家里。
    这也是往常贵族子弟们采诗时真正住的‘百姓之家’――真住到那种穷的响叮当的农民家里,首先一个不好解决的问题,就是床铺的问题。老百姓谁家有多余的床铺?至于干净卫生舒适这种问题,更是连想都不用想了。
    更何况,对大部分贵族来说,地主士绅这样的人,才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