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只要有风吹来,风中多少都会有一些麦灰。
“烧了就烧了,干净,只是谷场边上挂的那些挡风挡灰的草席,太耗时耗力了,以后就不用如此了,我没有那么娇贵,这点麦灰,不比地元界深渊里的空气更毒,对了,谷场边上的草席用了多少张?”张铁就话说话,一下子就不着痕迹的问了肖赐威一个问题。
“总共8761张草席!”肖赐威半秒都没有犹豫,就把草席的数量说了出来。
“不对吧,怎么我刚才看了是8786张草席呢?”张铁若无其事的说道。
“完好的草席是8761张,还有50张草席有些破损,宁河堡的库房里的草席没有储存那么多,我就让人把破一些损的草席剪去一半,留下一半两张并成一张拼凑起来挂上,多凑了25张……”肖赐威的话语之中都带着了一丝颤抖。
旁边的人听了两个人的话,一个个心中都骤然一凛,个个敬畏,肖赐威能知道谷场上挂了多少草席这不奇怪,最多只说明他做事还算用心,没有当众出丑,而千机真人下了飞舟,也没有刻意的去看去数,只是随意看了一眼,谷场周围挂了多少张草席居然一张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这样的实力,实在也太恐怖了……
正在此时,一阵大风刮来,风中夹杂着一些麦灰,队伍里的许多人都连忙用衣袖遮住口鼻,只是那带着麦灰的风吹到张铁身边三尺之处,就绕过张铁吹了过去。
张铁似乎毫无所觉,依旧朝着宁河边上走去。
从宁河堡通往宁河边上的路修得很好,都是六车道的水泥石板路,就在路的两边,是一大片柳林,还有槐林,走在路上,就能看到树林之中一条条用石头修葺出来的整齐的四五米深的水渠,水渠的一端连接着宁河,另外一断则像人体之中的血管一样,不断往着远处的良田延伸过去,整条水渠,沿途都是水房和水闸,可以灵活与自由分配这些水源浇灌的田地,与水房和水闸连接着的,还有深入到田间的一根根半米粗细的水泥预制管道,这些水泥管道在入田的地方直接有水阀。灌溉田地非常的方便,简直就像在自己家里的厨房拧开水龙头一样,毫不夸张的说,宁河郡这里的水利工程。绝对是太夏第一流的,自然,也应该是人族第一流的。
“管理宁河郡这些官田的,有多少农庄,庄堡。雇佣的农夫有多少人,农机多少台套?”
张铁一边走一边问肖赐威。
“管理宁河郡官田的农庄,庄堡一共有3147个,雇佣农夫1765521人,各式农机512180多台套!”肖赐威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如数家珍一样的把张铁租来的这些官田的数据给报了出来。
“这些农庄庄堡雇佣的农夫都是些什么人?”
“被雇佣的农夫绝大多数都是和小人一样来自印月次大陆的边民!”
张铁转过头看着肖赐威,这个答案稍微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之外,原本张铁以外,在宁河郡中耕种官田的这些农夫,大多应该是太夏宁河郡中的本地人。他没想到,居然是边民。
不过仔细一想,这又非常合理,因为在太夏,所谓的边民,还不是正式的太夏子民,这些人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逃难或者是被人贩卖到太夏准备在太夏定居和将来融入到太夏的异族人,作为一项德政,以人族领袖自居的太夏没有把这些人当做奴隶,而是给予了他们一个特别的身份边民。
这些来到太夏的边民为了能在太夏生存和立足。一般都很吃苦耐劳,也不敢在太夏轻易犯罪,因为太夏的边民一旦犯罪,太夏的廷尉机构都是从严惩处。镇压,要是边民在接受惩罚之后还不死,那都是驱逐出境,任其自生自灭。
宁河郡的官田雇佣边民耕种管理,的确是成本最小的做法,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也算给这些边民一条在太夏的活路。
边民也分两种。一种是被贩卖来的,这些所谓的边民地位更低,其人身权利,基本上掌握在买下他们的太夏豪门大阀的手上,这些边民们来到太夏,就签署了苛刻的“终身劳务契约”,掌握着他们契约的太夏的豪门大阀,也就掌握着他们的生死,这些年来,太夏的豪门之中虽然没有真正听说有什么家族会公然屠杀或者虐杀这些边民,但实际上,掌握着他们契约的人真要想杀他们,有的是办法,而且那种办法还能规避太夏法律的制裁比如说有卖身的边民数千上万集体不服管教,但又没有触犯太夏法律,来个非暴力不合作,这样的人在太夏随意杀死处决不妥,朝廷不会坐视,那么,掌握他们契约的豪门只要用一艘注册在次大陆某地的船只把所有的边民带到太夏之外,比如说是公海上,在船上,就会把所有人处决,然后把尸体丢到海里,太夏也管不着。
后面这种铁腕手段,在太夏时有发生,是太夏豪门震慑管辖麾下边民的法子。
第二种边民,则是由难民演变而来,这些人来到太夏,却没有立足之地,就只能成为边民,由太夏官方安排管理,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也给他们一口饭吃,相比起第一种边民,后者则要幸运得多。
“你们来到奥太夏多少年了,签署了卖身契了吗?”
“我们来到太夏二十三年,从来没有签署过卖身契约!”
张铁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耕种这些官田的边民的来历。
一行人很快就走到宁河边上。
刚刚张铁看到了与宁河连接的水利工程,现在走到宁河边上,张铁才发现,这宁河郡治理宁河的确是下了大工夫的。
宁河的岸边,都是清一色的三十多米宽的石头与钢筋水泥修葺的河堤,整条宁河边的河堤宽敞,亮堂,坚固,在宁河边上,形成了一条景观独特绿柳成荫的河堤大道。
宁河水非常清澈,现在河面的水位,离堤面还有十多米高的落差,就在河边,还梳理着几根铁制的柱标,标示着宁河郡的水位,张铁看到那铁柱柱标的上面有一段醒目的红线,但那段红线离河堤的堤面,尚且有两米的距离。
“那条红线是不是宁河历史上的最高水位?”张铁问刘云涛。
“是,这条河堤当初修建的时候。就是以能抵御宁河千年一遇的最高水位建造的!”
“如果遇到洪水,这宁河大堤垮塌了怎么办?”
刘云涛闷声说道,“宁河之水如不淹没河堤而决堤,从我开始。宁河郡郡守府中要掉脑袋的官员会有四十多人,修建大堤的施工商团负责人族诛,总监工族诛,河段监工族诛,决堤段的地方主官族诛……”
宁河郡郡守的一连串的“族诛”说出来。让张铁都摇头,这样以来,太夏谁敢在这样的工程上动手脚,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远处,张铁还看到一座颇有规模的河运码头,只不过与张铁印象之中的那些热闹的码头比起来,出现在张铁眼前的这座码头,则显得冷冷清清,就像歇业一样。
“那码头是怎么回事?”
“那是运粮的码头,今夏没有粮食好运。码头自然就停下来了!”肖赐威在旁边开口说道。
张铁看了那冷清的码头一眼,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这种时候,码头一停下来,在码头上工作的工人,还有在宁河上跑船的船上的船工,生计自然大受影响,一方面是没有收入和工作,另外一方面却是粮价因为绝粮而变得更高,三眼会这绝粮的绝户计。所能影响的,绝不仅仅是种田的农户,而涉及到方方面面。
宁河郡郡守一直在悄悄的观察着张铁的神色,当他发现张铁看着远处空荡荡的码头眼中有不忍之色一闪而逝的时候。刘云涛心中一下子就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了宁河的风光,检查了一下官田的水利设施,张铁又来到宁河堡中视察。
和肖赐威说的一样,住在宁河堡房舍之中的那些人,看样子,果然都是和肖赐威同族之人。
让张铁诧异的是。肖赐威在那些边民之中的地位,居然非常的高,许多上了年纪的边民,看到肖赐威,居然都是对着肖赐威行跪拜的大礼,口中还说着一些张铁听不懂的土话,一些青壮边民看到肖赐威,也非常的尊敬。
以张铁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这不是单纯的威压手段可以做到的,而是肖赐威在所有的边民之中,真的有巨大的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