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疯了的士清老婆怎么都不肯放开小儿子的尸体,士清也没勉强她,只是默默的陪着她的身边,神情呆滞的不断落泪,仿佛也已经疯呆。旁边的其他八旗满人看他一家确实可怜,便纷纷过来劝慰,还有人拿出了偷藏的米糕,给士清已经饿得声音微弱的大儿子充饥,士清却始终一动不动,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说,就象是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
“又出人命了!又出人命了!”
喧哗声突然传来,一个满脸满身是血男子也被抬到了人群中,还有人义愤的喊道:“老少爷们们,京城里的老少爷们们,你们说这天津城里还有没有王法了?那二爷,都好的一个人啊?看到恭王爷坐轿子出门,领着大家伙上去拦轿子喊冤,你们猜怎么着?恭王爷的长随,楞是轿子里的不是恭王爷!那二爷替我们出面,说他认识恭王爷,见过恭王爷,敢那脑袋担保轿子里做的就是恭王爷!你们猜怎么着?恭王爷的随从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活生生的把那二爷当场打死了啊!这世上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恭王爷不是人!根本不想管我们的死活!”一个旗人这么喊。
“吴逆贼军待我们都没这么狠!”另一个八旗满人如此喊。
“吴贼起码还把我们当人看,给我们挣钱养家的机会!恭王爷是把我们当猪!当狗!当猪当狗对待!”
还有一个八旗满人喊出在场众人的心声,也很快就引来了无数共鸣,无数的八旗满人捶胸顿足的后悔自己自愿离开吴军的控制地,也有无数的八旗满人痛恨自己的好吃懒做,没有接受吴军以工待赈的好心善意,一门心思只想不劳而获,白白错过了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说,还主动跑来清军这边吃二茬苦,受二茬罪。
“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我们就应该帮着镇南王的军队打下天津,既报了我们的仇,又帮镇南王的军队疏通了海运,让我们有更多挣钱养家的机会。”
说这话的人是一直处于呆痴状态的士清,声音并不大,也多少有着一些发泄的意思,然而士清并没有想到的是,在场的八旗满人却顿时一片哑然,许多人看向他的目光中,还顿时充满了异样的色彩。而在接着,士清旁边的一个八旗满人,还低声问道:“这位爷,你敢领这个头不?”
惟二干过的力气活就是说相声和拉二胡,士清当然不敢领这个头,也就没敢搭这个腔,可士清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天色的越来越黑,悄悄到他面前问这问题的八旗满人就越来越多。而到了第二天时,随着从京城来天津的八旗满人越来越多,士清身边聚集的饥寒交迫的八旗满人队伍也越来越壮大。而终于的,在无数饥肠辘辘的八旗满人对鬼子六和京城政变集团的愤怒叱骂声中,始终还是有几个不怕死的满人站了出来,表示愿意领着在场的八旗满人和鬼子六集团血拼到底,接应吴军入城。
更让士清觉得难以置信的还在后面,才又过去一天,竟然有一些天津清军中任职的八旗满人悄悄的找到这里,主动表示愿意帮着这些八旗满人打开城门,迎接吴军进城。而其中固然有一些在职的八旗满人是因为在清军队伍中不得志而生出背叛之心,更多的则是因为他们的妻儿老小都在京城,又在天津生活艰难,想要反出清军回到家中。而这些人,又无一例外的愿意用自己在京城的妻儿老小做保,证明自己愿意归降吴军的诚意。
是日深夜,心萌异志的八旗满人悄悄讨论推选返回北京与吴军联系的使者,士清稍一犹豫就主动站了出来,低声说道:“我愿意去,我现在小儿子死了,婆娘疯了,就一个大儿子还在,我可以把我的大儿子留下来给你们做人质,证明我绝对没有背叛你们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