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虽然生疑,吴建瀛却并不打算深究这件事,因为一是没有动静,二是眼下这个情况,吴建瀛正需要和刘玉林处好关系,争取拉拢和策反他为己所用,当然不能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与刘玉林闹不和。所以吴建瀛很快就把这件小事抛在了一边,又去开始盼望吴超越赶紧发起假偷袭,给自己创造立功机会。
盼也没用,吴超越那边出于种种现实考虑,早就放弃了吴建瀛这个不明真假的内奸,所以和头一天一样,一直等到了三更过后,吴建瀛还是没能等来吴军发起夜袭。结果又耐心等到了四更还是不见动静后,吴建瀛的心里也有些发慌,只能是临时决定再派一个心腹亲兵冒险出城去和吴军联系,向吴超越报告现在的情况,请吴超越赶紧派人给自己帮忙。
还好,已经官复原职的吴建瀛可以带着亲兵随意上下城墙,借口巡城找机会用绳子放一个亲兵下城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才到了四更过半,吴建瀛的秘密信使就很顺利的下了城。结果也是到了顺利派出信使的时候,吴建瀛才又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细节就是自己亲兵七手八脚的悄悄放信使下城这个场景,自己好象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可惜,吴建瀛并没有太多时间去回忆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一场景,原因一是两个晚上没怎么休息的吴建瀛已经累得不行,没有力气再去回忆,二就是吴建瀛更加关心李秀成和莫仕暌对自己聚众饮酒的处理问题,也没心思去关心这些。不过吴建瀛的运气还算不错,第二天清晨被宣到李秀成和莫仕暌的面前后,李秀成只是把吴建瀛臭骂了一顿,然后宣布给吴建瀛记杖八十,暂不执行,立了功将功赎罪,再犯错两罪并罚。
“多谢忠王千岁,多谢莫秋官。多谢忠王千岁,多谢莫秋官。”
没想到李秀成和莫仕暌的处罚竟然如此之轻,吴建瀛当然是连连磕头道谢,莫仕暌则很不客气的说道:“什天安,你是得好好谢一谢忠王千岁,知不知道松天福陈德风挨了什么罚?削爵一等,军棍二十,当场执行!是忠王千岁念在现在正在用人之际,亲自替你求情,才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看了一眼高坐正中的李秀成,吴建瀛的心里也有一些感动,赶紧又向李秀成磕头道谢,李秀成则挥了挥手,说道:“免了吧,看在你守城尽职尽责的份上,本王这次先饶了你,但是没有下次,下次再敢在大敌当前时聚众饮酒,本王绝不轻饶!”
吴建瀛赶紧唯唯诺诺的答应,李秀成则又说道:“回去以后抓紧时间备战,妖兵在龙脖子那边已经开始动手佯攻,引诱我们把军队调到那边,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三两天内,下关的妖兵就应该要动手了,你守的神策门还很可能是妖兵的主攻目标。小心守好,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三两天内?”吴建瀛一楞,忙问道:“忠王千岁,妖兵这么快就要动手?”
“那是当然。”李秀成随口说道:“超越小妖布迷魂阵,又是转移中军营地装做要声东击西,又是在龙脖子那边修筑道路,假装要强攻龙脖子,拖得越久就越有可能暴露他的主攻阵地,所以本王料定,最多三天,短了的话也许两天,超越小妖就要对下关或者神策门动手了!”
“忠王千岁英明,是有可能这样。”吴建瀛赶紧阿谀奉承,心里却悄悄叫苦,暗道:“不会真被李秀成给猜中了吧?如果镇南王真要在这两三天内动手就糟了,这么短的时间,我那来得及拉起一支可靠的队伍,打开城门迎接镇南王的大军进城?”
墨菲定律,越是担心的事就越是要发生。离开忠王府的时候,在返回神策门的路上,吴建瀛突然听到南京城东北角那边隐约有炮声传来,细一打听又得知是吴军已经在龙脖子山麓上建起了数十座炮台,正在动用火炮轰击南京城墙,掩护民夫运送芦苇篙草和沙石等杂物到龙脖子山下,搭建从龙脖子直通南京城墙的道路。然后吴建瀛也马上明白,吴军真的很快就要动手了,不是真的要打龙脖子,就是和李秀成判断的一样,在三两天内动手奇袭下关三门或者神策门。
“麻烦了,如果镇南王真的去打龙脖子还好说,了不起就是错过立功的机会,而且看李秀成的布置,镇南王就算突破了龙脖子也未必拿得下天京城,我还有继续立功的机会。可如果镇南王真要来打神策门怎么办?我动手接应没把握成功,不接应又是得罪镇南王,说不定还有可能被镇南王误会,怀疑我是诈降骗他,到时候镇南王从其他地方打进了神策门,我还活不活了?还有,我可是写了效忠书给镇南王的,镇南王一怒之下把效忠书抖给李秀成,李秀成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心事重重回到了自己的驻地后,始终想不出什么办法打开城门迎接吴军的吴建瀛一直都在犯愁,几乎就想冒险对刘玉林和方有才等人摊牌,拉着他们一起投降吴军,可是考虑到摊牌失败后的恐怖后果,吴建瀛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接着在烦恼中,吴建瀛又突然想起自己该得去探望一下被自己连累挨了军棍的陈德风,忙又准备了一份礼物,带上亲兵匆匆赶到陈德风的住处求见。
很奇怪,大白天里陈德风的住房门窗紧闭,门前还有陈德风的亲兵守侯,吴建瀛上前表明来意后,陈德风也没立即叫人开门,还是稍微过了点时间才有人打开房门请吴建瀛进去,然后吴建瀛又稍稍有些意外的发现,房间里竟然还有好几个陈德风的亲兵服侍。不过吴建瀛也没过于留心这些细节,只是一边问候陈德风的伤势情况,一边向陈德风谢罪和道谢,坦然承认是自己连累了陈德风,请求陈德风的原谅。
“没事,没事,打了这么多年仗,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你看养都不用养,直接能走路。”
或许是军法队手下留情的缘故,陈德风确实伤得不重,不用亲兵搀扶也能勉强自己行走,良心还没被狗吃光的吴建瀛则连连道歉,呈上厚礼向陈德风表示歉意,陈德风推辞不过只能收了。然后又聊了几句后,吴建瀛起身告辞,陈德风客气挽留,又神态有些犹豫的说道:“什天安,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