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邓光明和他的所部人马都是对李秀成既忠心且爱戴,约半个多小时后,当李秀成的信使把消息送到了邓光明的面前,邓光明等太平军将士不但没有抱怨李秀成的言而无信,相反还十分感激李秀成没有把他们往死里用,毫不犹豫的就纷纷撤离阵地,邓光明亲自率军殿后,有条不紊的向七桥瓮方向撤退,十分光荣的成为吴超越亲临南京后唯一一支成编制撤离战场的太平军。
坏事就坏事在这点光荣上,看到敌人竟然能在自己的猛攻下支撑了这么久还能成编制转移撤退,年轻的吴军大将毕金科就是再怎么的少年老成也有些动肝火,不但没有见好就收拿下营地就休息,还一边命令前线军队全力追击,一边亲自率领预备队发起追击,大吼道:“追!让这股长毛就这么跑了,老子没脸回去见镇南王!”
太平军的悲剧从此拉开了序幕,看到之前一直在苦苦支撑的邓光明军突然弃营撤退,大步向着七桥瓮这边冲过来,后面还有大队吴军紧追不舍,之前已经暗中做好了撤退准备的太平军七桥瓮驻军顿时就慌了手脚,从上到下都怀疑这是西岸太平军全面撤退的信号,守将段存东更是担心李秀成逼着自己断后,没做多想就果断下令全军撤退。结果命令才刚颁布,军心惶惶的七桥瓮太平军就已经争先恐后冲上桥梁,连滚带爬的逃向秦淮河东岸。
悲剧正式开始,为了活命,仓皇撤退的太平军人群和辎重车辆不但迅速堵塞了过河石桥和所有浮桥,还在慌乱中你推我搡,自相践踏,还没等吴军杀到面前就已经彻底大乱,倒地和落水无数。而再等邓光明的军队逃到七桥瓮渡口时,桥面上不但已经没有任何的立锥之地,渡口前还已经密密麻麻都是惊慌失措的太平军士兵。
看到这样的情景,中了大将的毕金科当然是毫不客气,想都不想就大吼着命令军队全力冲杀,成编制奔逃至此的邓光明军再无战心,一窝蜂的只是抢桥逃命,拥挤在渡口处的段存东军更是彻底大溃,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考虑什么回头阻拦,扔下辎重车辆只是争先恐后的拥挤上桥,推搡间落水者更是众多,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自相践踏至死者不计其数。而从后方杀来的吴军将士则根本不需要瞄准,只管对着太平军人群开枪开炮就一定能打中敌人,混乱中太平军士兵的火把还不慎引燃了辎重车上的火药,造成火药车辆爆炸,造成了更多的太平军将士无辜惨死不说,也让本就已经无比混乱的太平军人群更加混乱到了彻底不可收拾的地步。
“快跑啊!妖兵来了!快跑啊!”
“快!快!妖兵来了!前面的快走啊,我要过桥!”
“啊!不要踩我!不要踩我!”
七桥瓮太平军的崩溃还直接影响到了邻近的双桥门太平军,看到七桥瓮那边大乱,双桥门这边同样已经做好了撤退准备的两支太平军军心大慌之下,也是先后主动弃营撤退,连滚带爬的冲向七桥瓮下游的秦淮河渡口,抢桥过河逃命。而在雨花台上随时准备出兵给毕金科帮忙的吴军冯三保部预备队看到战机出现,也是毫不犹豫的马上发起了追击,嚎叫着杀气腾腾的冲下雨花台,气势汹汹的追杀主动弃营撤退的太平军,然后很自然的,双桥门的两支太平军到了秦淮河渡口后,自然也就变成了七桥瓮这边的段存东和邓光明两军。
事还没完,再紧接着,因为军心慌乱又缺乏统一指挥的缘故,上新河、江东门、栅栏门和三汊河等地的太平军在探得消息后,也是担心自军被孤立在秦淮河西岸被吴军包围,同样是纷纷选择了主动弃营而退,争着抢着的逃向各处渡口抢桥撤退。而吴超越在收到这些报告之后,则是毫不犹豫的派遣骑兵先行出击,全力追击上新河和江东门等地的太平军,促使他们混乱自退,又命驻扎在江心洲的水师紧急出动,负责追击三汊的太平军,并且派遣舢板船队杀入秦淮河,捣毁太平军的过河桥梁,无比贪婪的想要一口吃掉所有秦淮河西岸的太平军!
“还有东岸!那边也是机会!”吴超越又突然想起了秦淮河东岸的战场,马上拍着桌子吼道:“用最快的马,给我们在方山的军队传令,叫他们马上出兵北上,乘势攻打土山!再拿下土山,长毛就没多少蹦达空间了!”
走了狗什么运的吴超越手舞足蹈得意洋洋了,而与此同时的李秀成却是已经快要急疯了,大吼大叫着不断逼迫信使出动,联络西岸太平军,逼着他们原地驻守不得慌乱。然而黑夜之中本来就联络极不方便,战场又过于混乱,李秀成的信使就是想找到西岸统兵的太平军将领都是难如登天,所以那怕是李秀成都已经急得口吐白沫了,却还是改变不了秦淮河西岸太平军各部彻底崩溃的命运,更阻拦不了西岸太平军哭着喊着向桥梁渡口逃难的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