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运德很清楚无为太平军不是吴军的对手,无为城被吴军攻破也只是迟早的事,但范运德却没有任何的办法避免这一悲剧下场,因为曾经风光一时的石达开主力已经全军覆没,再也无法为无为太平军遮风挡雨,邻近周边的几股太平军实力比无为太平军更加孱弱,在吴军面前更加没有还手之力,与其指望他们出兵救援无为,倒还不如指望天父显灵下凡拯救无为太平军更靠谱一些。
对太平天国忠心不二,范运德是愿意为洪秀全和太平天国牺牲自己的生命,但是人之常情,范运德却又不愿这么白白送死,所以范运德心里也一直在琢磨这么一个念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保住我的脑袋,保住我的将士的脑袋?”
出城和吴军拼一个你死我活是肯定拼不过,困守孤城也迟早得全军覆没,没有任何选择的情况下,范运德心里自然又考虑到了自己的最后选择,暗道:“能不能跑?乘着妖兵还没包围无为城,带着我的军队撤去其他地方,到别的地方去东山再起?”
自然而然的,生出了这个念头后,范运德心里很快就突然想到了太平军叛徒马玉堂在劝降信上说的一句话庐江、巢县和庐州这些安徽腹地的城池,守兵已经被石达开此前基本调空,不但没办法再出兵增援无为,相反还有可能反过来向无为太平军求援!
“能不能撤去安徽腹地?那些地方的天国军队已经空了,我带着无为将士撤过去,他们肯定欢迎,我找一个地方容身肯定不难。而且到了那些地方后,我不但能避开妖兵的锋芒,还有希望东山再起,拉起一支更大的军队再来和妖兵干啊?”
“砰!砰!”
也是凑巧,范运德心里生出这个诱人念头的时候,城外的京观那个方向突然传来了两声枪响,范运德赶紧举起望远镜细看,却见是几个太平军士兵正在向着吴军撤退的方向大步逃窜,另外还有一些太平军正在呐喊追杀,范运德心里顿时又刚当了一下,暗道:“难道是逃兵?军心已经动摇到这个地步了?”
被范运德料中,过了一段时间后,姜耽果然灰头土脸的跑到范运德面前请罪,说道:“齐天候恕罪,是叛徒马玉堂的几个旧部士卒,末将派他们出城去挖坑埋人头,几个狗娘养的可能是早有打算,也有可能是看到那么多人头心里怕了,就突然跑了。不过齐天候放心,末将已经派人去追了,一定会把这几个逃兵的脑袋带回来。”
范运德点头,并没有大发雷霆的斥责姜耽治军不力,犹豫了一下后,范运德还吩咐道:“召集城里所有师帅以上级别的将领,到我的齐天候府开会,我有事要和大家一起商量。”
约一个小时后,在自己的齐天候府大堂上,当着麾下众将的面,范运德有些扭捏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打算,结果让范运德愕然的是,无为太平军众将不但没有一个人怒斥他的贪生怕死和临阵逃脱,相反还全部都高举双手拥护他的英明决定。范运德也这才终于明白,其实不愿留在无为城里等死的人,并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群结队…………
是夜三更,在吴军还没有来得及对着无为城开一枪放一炮的情况下,范运德就突然带着四千多无为太平军弃城而走,取道石涧镇急匆匆撤往巢县,同时为了不至于迅速惊动暂时立营在神塘河的吴军引来追击,无为太平军连仍然还有些存粮的粮仓都没有烧,带着能带上的粮食武器和金银细软悄无声息的北撤。而更神奇的是,还有相当数量的太平军士兵居然连跑都不想跑,撤退期间逮到机会就开了小差,或是逃回自己在无为城外的家中匆匆剃发,或是直接跑到神塘河向吴军投降。
不费一兵一弹光靠恐吓就拿下了无为城,此前还从来没有交到过这种好运的曹炎忠当然是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同时人心不足蛇吞象,尝到了甜头的曹炎忠又马上找来智囊谭继洵商量,询问能不能用类似的办法恐吓守和州的太平军守将尹贤瑞,让尹贤瑞也向范运德学习,主动放弃和州逃往其他地方,让身体状况普遍不佳的吴军继续轻松拿下和州城?而谭嗣同的老爸谭继洵也没让曹炎忠失望,很快就给出了一个答案……
…………
于是乎,很快的,当疲惫不堪的吴军曹炎忠兵团还在无为收拾残局和喘气休息的时候,一个名叫朱得志自称是范运德亲兵的无为太平军士卒,就带着范运德的亲笔书信赶到了长江下游的和州城下,请求入城拜见尹贤瑞。而和州的太平军将士在仔细验明朱得志的身份令牌无误之后,也很快就把朱得志请进了早就已经是一片风声鹤唳的和州城,引领他见到了尹贤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