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英兰坡和托明阿万分意外的是,他们联名发布的口头命令送到郑州后,竟然遭到了崇安的断然拒绝,崇安还要密使告诉英兰坡和托明阿,说叫他执行这个丧尽天良的命令可以,但必须要有英兰坡和托明阿亲笔的手令,命令上还必须有英兰坡的河南巡抚大印和托明阿的钦差大印,否则就算杀了他,他也不敢这么做!实在背不起这么大的黑锅。
英兰坡和托明阿当然不愿在这件事上留下墨吃纸,然而没办法,已经识破了他们罪恶手段的曾国荃已然从许州出兵北上,取道长葛直扑郑州,留给河南清军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别无选择之下,英兰坡和托明阿一咬牙,干脆满足了崇安的要求,真给崇安下了签名用印的亲笔命令,让崇安挑选绝对可靠的士兵悄悄动手,暗中挖伤黄河大堤,让即将到来的桃花汛洪水冲毁堤坝灌入贾鲁河,以水代兵抵御吴军进攻开封。
“没事,反正贾鲁河的下游不是吴贼控制地,就是被捻匪打烂的破地方,再下游的淮河流域更已经全部是长毛发匪的地盘,我们这么做了对朝廷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崇安除非是脑袋有毛病,否则也绝不敢随意宣扬这件事。”末了,托明阿和英兰坡还这么互相安慰。
英兰坡和托明阿的算盘虽然打得不错,然而他们却忘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清军崇安部目前所处的位置是在贾鲁河以南,洪水一旦灌入贾鲁河,崇安所部马上就变成了一支孤军。所以他们即便把亲笔手令送到了郑州后,崇安却还是犹豫着不敢动手。
“崇将军,不能再耽搁了,再不动手就晚了。”由托明阿亲兵担任的信使催促道:“托军门交代,要小的亲眼看到你办完了差使再回去。你放心,黄河溃堤之后,你可以马上渡河北上,朝廷那边,托军门和英抚台会替你交代。”
犹豫了再三,崇安还是不敢下这个决心,还借口白天容易暴露,要等到晚上再行事,先打发了托明阿的亲兵离开,然后才和心腹部下商量道:“怎么办?是依令而行,还是抗命不从?”
“大人,小的认为绝对不能这么做。”心腹胆战心惊的说道:“且不说这么做太过伤天害理,死后肯定要下十八层地狱。就算大人你可以狠下这个心,吴贼军队和河南百姓也肯定饶不了你,到时候能不能渡过黄河逃命姑且不论,就算我们过了黄河,吴贼军队也照样在上游过河追杀我们!”
说罢,心腹部下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说道:“还有,崇将军,别忘了你的部下都是河南本地的绿营兵,你叫他们做这种事,他们也很可能不会听命,到时候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发动兵变杀了你投降吴贼都有可能!”
“可是抗命不遵,托军门那里我怎么交代?”崇安迟疑着说道:“他是钦差大臣,有生杀之权,他追究下来,我承担不起啊?”
“崇大人,恕小人说句大胆的话,你不必交代,更不必承担。”心腹部下小心翼翼的说道:“托军门和英抚台给你的亲笔手令,就是你献给吴逆贼军的最好礼物,你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抗命降吴,想来朝廷也没脸追究你在满州的家眷。舒保、有凤和都兴阿这些旗人,在吴超越那边也混得不错。”
犹豫到了天色微黑,当托明阿的亲兵再次来到崇安面前催促时,崇安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果断命令手下把托明阿亲兵拿下。然后召集全军将士,把托明阿和英兰坡的无耻命令公诸于众,结果以河南本地绿营兵为主的崇安军将士果然是怒吼震天,纷纷要求拒绝从命,崇安也乘机宣布决定投降吴军,与丧心病狂的托明阿和英兰坡一刀两断!早就被吴军打怕了的崇安军将士也马上欢声如雷,无不支持崇安这一正确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