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还没完,郭嵩焘和龚橙离开位于中环半山香港总督府后,随行保护的吴军特务又悄悄报告他们已被跟踪,郭嵩焘对此也不意外,只是交代让随行的特务设法探听跟踪者身份。结果回到了吴晓屏出资修建的吴军驻港办事处时,随行特务也马上报告说跟踪者操着京城口音。
“动作还真快。”郭嵩焘先是冷哼了一声,然后才向龚橙问道:“孝拱,文祥那边已经盯上我们了,怎么办?”
“不好办。”龚橙打着呵欠说道:“一支舰队三家抢,这下子李泰国肯定更加有恃无恐了,就算和我们和长毛谈不拢,也可以和京城乱党谈,反正是无论如何都不愁卖了。”
言罢,龚橙还又补充了一句,“这件事如果真是李泰国在中间搞鬼,说不定我们来香港的事还是他故意泄露给文祥的,让文祥知道我们也插了手,更加急着买走这支舰队。”
“但我们还没办法确定这件事是李泰国在中间搞鬼啊?”郭嵩焘皱眉说道。
“筠仙,我说你怎么聪明一时,糊涂一世?”龚橙没好气的呵斥道:“李泰国给我们开出合同加码就在你手里,你又知道长毛向英国洋人买船的合同细节,两相对比,李泰国加了什么价,从中间能捞到什么好处,不就全部知道了?”
懊恼的一拍脑袋,郭嵩焘这才打开了李泰国交给自己的购船合同细看,结果和太平军的合同一对比,李泰国的真面目也就彻底暴露无遗。
和对待满清朝廷一样,李泰国同样是对吴军狮子大张口,除了把价格上涨到了一百万两外,同样要求吴军承担四年一千万两的军费,同时还明文规定了必须由阿思本担任这支舰队的司令官,船上水手也全部由英国士兵担任。
除此之外,李泰国还在对吴军的附加条件上加了一条阿思本舰队与吴军水师携手作战时,必须要由阿思本指挥全军作战换句话说,就是让阿思本成为吴军水师的最高司令官,把吴军水师也控制在手里。
“呸!”郭嵩焘很是愤怒的吐了一口浓痰,骂道:“洋鬼子,想得倒美,把我们湖北临时政府当傻叉宰啊。”
性格放浪的龚橙倒没骂脏话,不过大概看完了合同之后,龚橙马上就打着呵欠说道:“真相差不多大白了,涨价的十三万两银子,九成九是全部落入李泰国的口袋,四年一千万两银子的军费估计他也能分不少,但大部分肯定是进阿思本的腰包。”
“这件事李泰国和阿本肯定是一伙的,准备联起手来狠敲长毛一笔竹杠。李泰国故意把我们拉下水是预防万一,既逼着长毛让步,也给他留一条退路,在敲不成长毛柱杠的情况下转过来敲我们。”
“还有,京城乱党那边九成九也是李泰国故意拉下水的,如果京城乱党能答应李泰国的漫天要价,李泰国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搅黄这笔买卖,转手把这支舰队卖给京城乱党。”
听了龚橙一针见血的分析,郭嵩焘怒不可遏之余也没犹豫,马上就对龚橙说道:“孝拱,走,我们再去拜见包令博士,当面把这件事告诉给他,请他出面干预,法办这个无法无天的李泰国!”
“筠仙,你又犯傻了是不是?你以为去找包令告状,就可以把这件事解决了吗?”
龚橙先是呵斥了郭嵩焘一句,然后才懒洋洋的说道:“洋人不是基督耶稣,他们都是白皮猪,彼此间打断骨头连着筋,有利可图的事,他们绝对不会拆自己人的台。你去找老包令告状,李泰国那边只要私下里许给老包令一笔好处,老包令就绝对会站在李泰国那一边,默许李泰国停止和长毛的交易,把舰队转卖给京城乱党。”
“老包令就不怕激怒长毛,影响英国在长毛控制地的商业利益?”郭嵩焘将信将疑的问道。
“有人背黑锅,老包令用得怕什么?”龚橙冷笑说道:“真要是激怒了长毛,影响到英国人的商业利益,责任人也是李泰国,老包令只要把李泰国推出去交差就行。到时候老包令自己钱财落袋,如何交代是李泰国的事,只占便宜不吃亏,这样的好事他何乐而不为之?”
“王八蛋!想不到英国也有贪官!”郭嵩焘骂了一句脏话。
“废话,天下那里没有贪官污吏?”龚橙抢白了郭嵩焘一句,又说道:“还有,这事也不能由我们来办,我们吴大帅现在还有求于英国人,这种断英国洋人财路的事,必须得叫洪仁玕自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