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郭嵩焘的出色口才还真打动了魁朕,考虑到自己将来还有布政使、巡抚、总督和军机大臣、内阁大学士可以升迁,魁朕的确不愿意闹到因此要在汉口建立洋人领事馆的地步那肯定会毁了魁臬台的仕途前程。所以盘算了半晌后,魁朕难得做出些让步,说道:“筠仙说得是有道理,这样吧,我这就上折子请旨,只要朝廷答应,我马上就派人把洋人送到汉口交给那里的通商局,雇洋人的船送到上海,不给洋人乘机闹事的借口。”
说罢,急脾气的魁朕还真的马上叫来幕僚师爷代笔写折子,郭嵩焘见了暗喜,忙乘机说道:“还是魁朕兄通情达理,不过魁朕兄,小弟还得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和骆抚台同省为官,何必为了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你死我活,闹到连骆抚台的巡抚衙门官船都给扣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多好?”
郭嵩焘不提骆秉章还好,才刚提起骆秉章,窝着一肚火的魁朕马上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怒说道:“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骆秉章身为一省巡抚,知法犯法,违背朝廷律令私自携带洋人深入内地,在湖南省城中招摇过市,这叫鸡毛蒜皮的小事?”
“魁朕兄,你怎么又钻牛角尖了?”郭嵩焘叫苦,赶紧告罪道:“是小弟口误,这事很大总行了吧?但不管多大的事,你何必一定要继续闹大?按察使扣押巡抚衙门官船,还抓了巡抚衙门的差役,传扬出去马上就是朝野震惊,难以收场,以后你与骆抚台如何相处,又如何能在湖南和骆抚台同省为官?”
“不能相处就不处,我巴不得不和他处!”魁朕无比耿直的说道:“我就不信了,私携洋人深入内地这么大的一件事,朝廷还能包庇他骆秉章?摘掉了他骆秉章的乌纱帽,我也用不着和他同省为官!”
“魁朕兄,你这是何苦又何必呢?”
郭嵩焘算是拿魁朕无招了,近乎哀求的说道:“魁朕兄,请你仔细想想,骆抚台在这件事上确实有错,可是这么多年来,骆抚台为朝廷和为湖南做了多少事?没有骆抚台的辛苦支撑,曾部堂和江抚台他们那来的军饷粮草供养湘军和楚勇,带着湘军、楚勇出省平叛?骆抚台对朝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坚持一定要弹劾他,朝廷真要是把他的乌纱帽给摘了,湘军和楚勇怎么办?朝廷平定长毛的大计怎么办?”
“没有骆屠夫,难道还要吃带毛猪了?湘军和楚勇是他骆秉章一个人供养的?是全湖南的百姓!为了供应湘军、楚勇出省平叛,湖南百姓这些年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怎么单单就变成他骆秉章一个人的功劳了?”
郭嵩焘的苦苦哀求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相反还让魁朕忍不住生出了警觉,向郭嵩焘问道:“筠仙,你是不是来给骆秉章当说客的?我老实告诉你,我这次一定要和骆秉章拼个你死我活,你想给他说客,别怪我不认你这兄弟!”
“魁朕兄,你想到那里去了?我和骆抚台连话都没有说过,那会给他当说客?”郭嵩焘喊冤。
“那你这些银子那里来的?”魁朕指着郭嵩焘带来的银子狐疑问道:“这些银子,真是汉口那些洋人出的?洋人就那么大方,能为他们的朋友出这么多银子?”
“魁朕兄,你怎么变得这么多疑?这些银子不是洋人出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我家里有几分几两银子,难道你不知道?还能怀疑是我拿银子贿赂你?”
家境平平的郭嵩焘大声喊冤,魁朕却疑心更甚,又追问道:“说,是不是骆秉章拿这些银子来收买我?想堵我的嘴,放他的人?”
“不是,不是,魁朕兄你别误会,这些银子不是骆抚台的。”
“真不是骆秉章的?咦,怎么还是官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