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坤一则是跑到了吴超越的面前表示担心,担心城外的太平军守城工事尚未荡平,贸然发起攻城只怕把握不大还容易导致伤亡巨大。吴超越则微笑着告诉刘坤一,“不必担心,今天晚上你只管安心看好戏就行,长毛在城外的工事是坚固,但再坚固的工事没人守,还不是一堆摆设?”
在湘军众人与刘坤一七上八下的等待中,夜色很快降临,二更过半时,一直在帐中休息的吴军出阵战兵起身,吃夜宵领干粮,备足饮水检查武器。三更时列队侯命,结果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自愿担任军事观察员的刘蓉才又十分傻眼的发现,吴军士卒竟然人人手打火把照明,对军事行动丝毫不做掩饰,压根就不介意是否被太平军发现行踪。同时更让刘蓉傻眼的是,吴超越竟然只出动了包括刘坤一庄字营在内的四个营作战,仅仅只动用三分之二去打湘军连攻都不敢攻的武昌县城。
“姓吴的这小子,如果不是疯子,就是真有这个把握!”这是刘蓉此刻的心里话。
凛冽夜风中,两千湖北新军与七百多武装民夫列队出动,打着密如繁星的火把,簇拥着各种各样的攻城武器大步前进,结果让刘蓉继续惊疑不定的是,吴军的攻城武器数量明显偏少,仅有二十来架临时赶造的壕桥车和数十架飞梯,另有一些用于搭建浮桥的浮箱,整体打一次蚁附战倒是绰绰有余,打两次蚁附战就明显不够。
同时刘蓉也注意到吴军练勇重点关照的古怪火炮,数量倒是不少,一种炮管细长的火炮有二十门,另一种炮管粗短的火炮有五门,但是外形模样却与刘蓉此前见过的各种洋炮截然不同。刘蓉再直接向吴超越问起这些火炮的名字时,吴超越则轻描淡写的回答道:“二十门那种炮叫后膛炮,直线抛射,打远用,五门那种炮叫臼炮,曲线弹道,打近用。”
听不懂吴超越嘴里的外国名词,刘蓉只能选择沉默观察,也亲眼看到了吴超越在用兵作战方面与湘军的各种截然不同之处,队形密集根本就不怕被敌人炮火偷袭,到达阵地后不修临时工事,直接露天布阵;不筑土墙保护炮兵阵地,直接把火炮一字排开;阵地的选择更是让刘蓉大开眼界,吴超越竟然把军队放在了远离城门的城外西南角,就好象压根就不打算攻击最容易被攻破的城门一样。
这时,因为早已发现吴军行动的缘故,武昌县城上同样已经是灯火通明,大量的太平军将士上墙备战,虽然担心黑夜之中城外有埋伏,守将刘满没敢派军出城去守羊马墙防线,却也抢在吴军的火炮就位之前,早早就让周围的几个炮台开火,以火炮轰击吴军士兵的火把密集处。然而吴军的阵地却恰好在太平军火炮的射程之外,太平军的炮弹不但没能对吴军将士造成伤害,相反还暴露了炮台位置,让吴军炮营的技术兵通过钟表法和三角法测到了距离远近,让仅打有少量火把照明的吴军火炮寻找到了更加理想的射击阵地。
数分钟后,当太平军的前膛炮陆续再次开火时,吴军火炮已经全部就位,炮兵营官钱威派人到吴超越面前请示战术和何时开炮,吴超越直接就回答道:“立即开炮,十门后膛炮,招呼长毛的炮台,干掉长毛炮台再打城内,另外十门炮专打城内!”
炮营传令兵唱诺飞奔回去,旁边的刘蓉却再一次瞪大了眼睛,无比的惊讶向吴超越问道:“吴抚台,学生没有听错吧?十门炮专打城内?长毛守军大都在城墙上,你把炮弹打进城里,有什么作用?”
吴超越笑笑,答道:“孟容先生,不必多问,一会你看效果就知道了。”
刘蓉茫然点头,又更加茫然的把目光转向西北面的武昌县城时,吴军火炮那边已经同时发出了怒吼,二十枚炮弹先后夺膛而出,呼啸着十枚打向两旁的太平军炮台,十枚直接抛射向武昌城内。
再然后,自然是湖南土包子刘蓉大开眼界的专属时间了,十枚炮弹在大半命中太平军炮台的同时,突然再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隆巨响,弹片横飞间,一团团巨大的火焰也顿时就笼罩到太平军的炮台上,被弹片命中的太平军士兵惨叫倒地,正准备装进炮筒里的火药也顿时被引燃,不是殉爆就是熊熊燃烧,其中三座太平军炮台顿时化为一片火海彻底报废,另外还有两座也冒出熊熊烈火。
最惨的还是城内,看到吴军炮弹越过城墙飞进城里,以刘满为首的太平军将士开始还大声嘲笑吴军炮手的技术太烂,然而当吴军炮弹在城里炸开喷发出巨大火焰后,太平军上下却又很快傻了眼睛几乎是在瞬间,就有七八座民房冒出了熊熊烈火。
不等太平军方面和刘蓉回过神来,吴军的火炮已经再次开火,陆续打出了更多的苦味酸炮弹,刘蓉也忍不住象杀猪一样的惨叫了起来,“吴抚台,你这什么火炮,竟然能连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