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嘴里酸甜的酒突然变得苦涩,翟厉举起的酒盏也停住了,过了一小会才挤出一个笑容道:“不知上卿竟然还有其他贵宾……”
“什么贵宾,只是不请自来的恶客而已。”
赵无恤似有些烦躁地一挥袖子,像是要驱赶一只令他讨厌的苍蝇似的。
翟厉不由一喜,莫不是燕国得罪了赵氏?他试探地问了问,赵无恤才叹息道:“几年前,若非中山,赵氏要灭亡中行氏可没那么容易,故而我与中山君约为兄弟,两家共处冀州,当睦邻友善才是。可在打下代地,与燕国接壤后,燕国的使者却三番两次地过来觐见,希望与赵氏交好,更想要离间我与中山国的关系!”
“什么!?”翟厉一惊,中山的建立和扩张,必然与位于东北面的燕国发生冲突,之前燕属于齐国阵营,中山属于赵氏阵营,双方在边界的苦陉邑一线有过几次交战,互有胜负,至今关系依然很紧张。现在燕国竟然派他们的太子亲自来见赵无恤,还打算离间赵与中山的关系?
这可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啊!
赵无恤仍然在讲述燕国的说辞:“燕国人说中山如同当年的山戎一般侵吞边邑,荼毒百姓,既然赵氏乃晋国上卿,诸夏之主盟者,还希望我能出兵讨伐,还燕国一个公道……”
想到赵燕夹击中山的情形,翟厉从头到脚顿时出了一身汗,连忙出来辩解道:“燕国人在说谎!中山未曾侵吞燕国一座边邑,只是各自取得无主的隙地而已。反倒是燕国,之前仗着有齐国庇护,视鲜虞为杂狄,曾多次出兵袭击边境之民,寡君屡劝不听,他们还说什么‘我讨境内戎狄而已’,根本不将中山视为邦国,如今竟然还在上卿面前倒打一耙……”
“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我已经驳回了燕国人的过分要求,汝双方应当各安边境,怎能觊觎别国的城池?非但是中山和燕国,就算是中山和我赵氏,也理当如此!”
赵无恤拍了拍手,让人拿地图上来。
“中山既然已成为邦国,而不是到处迁徙的杂狄,就必须有边界,中山与燕的边界我不好多问,汝等自己去裁定,但代地与中山的边界也很模糊,不如就乘这次敲定?”
也不由翟厉分说,赵无恤红笔一勾:“拒马河以北归赵,拒马河以南归中山,何如!?”
翟厉连忙起身一看,如此一来,穷鱼之丘就完全划到赵氏那边去了,而穷鱼之丘连接的,可是对于中山而言至关重要的蒲……这么划,完全是己方吃亏啊,如此一来,中山国的北门几乎等同于对赵氏洞开。
但他也清楚,若是不答应的话,说不准赵氏就要联合燕国,对中山发难了,赵无恤之前的话里,明显透着浓浓的威胁。
他不情不愿地说道:“此事外臣做不了主,还得回去请示过寡君才行。”
“也好,国之大事,不可不谨慎……”
中山可不像代国,可以一击而下,他们已经是一个城郭农耕之邦,更位于山区,边隘众多,大军难以行进,只能想办法徐徐图之。
所以赵无恤也未强逼迫,而是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中山于十多年前改国号立国,但诸侯中能将汝等视为平等邦国的寥寥无几。鲁国的孔子说过一句话,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中山想要延续下去,想要与燕国分庭抗礼,只怕要得到天子承认,封土赐爵才行啊。无恤不才,乃晋国上卿,天子授权的诸夏主盟者,愿为中山君引荐,入成周朝觐天子,让中山正式封邦建国,列为诸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