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离新绛?但是祖父,吾等能去哪儿呢?太行山的屏障已经没了,上党、霍太山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加上有魏氏在内反复,恐怕连知邑都不安全,吾等还能去哪呢?”
知跞无力的手指着朝西的窗口,低声说道:“去河西,去辅氏邑,你阿叔知果在那为宗族经营后路,如今算是派上用场了……纵然在晋国大势已去,吾等可以战败,卿位可以丢,赵魏韩也可以打着清君侧的借口,将内战的全部过错推到我头上,但知氏绝不会就此灭亡!”
……
虒祁宫门已经整整关闭四天了,却未曾受到攻击,宫墙内的魏卒和宫卫也很知趣地偃旗息鼓,只等这场对峙结束。
面对这种情形,每天都会到城头巡查一番的魏侈也不由赞叹道:“知伯是个聪明人啊,他知道进攻虒祁宫,只怕会让国人坚定站到反对他的立场上,那样反而败亡得更快。”
刚被任命为虒祁宫守的戴子雍斜目看着这位临时的“执政卿”,虽说不认可魏氏的手段,他却也不得不佩服这魏侈的隐忍和胆大心细。
原本早在两年半前,赵氏击败齐国归来,魏氏便可以叛了,但那时候若发难,必然会在河东内部与知氏打成一团,到头来反而便宜了赵韩两家,于是这两年魏侈和他儿子魏驹便隐忍不发,父子二人轮流在新绛为质,让知氏放心地与其合军,结果就有了丹水长平之战,魏氏实力未损下,完成了阵营的转换,为三家立下大功。
而留在新绛的魏侈也没闲着,他借着平常入虒祁宫的机会,与晋侯搭上了线,面对赵氏的步步紧逼和知氏的屡战屡败,晋侯午是深为忧虑恐惧的。在丹水之战尘埃落定后,他也明白,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了,否则,要么只能逃亡,要么等着赵魏韩三家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晋侯午放下了与知氏的私谊,猛地跳到了魏侈的船上,他关闭虒祁宫,任命魏侈代理执政之位,与知氏公然决裂,还认可了昔日叛党赵韩两家“清君侧”的口号。
比起罪己,君主们更乐意选择责罪他人,原本执政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背锅的么?
不过也算魏侈大胆,他一头钻进虒祁宫寻求庇护,若知氏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猛攻宫城,只怕大家都要同归于尽……
幸好知氏里还有个理智的知伯,随着魏侈早已准备好的安邑魏兵兵临新绛,开始进攻南门,知军也开始带着族人,朝西门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