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高子之鼓在此,我听曾在高氏做过家臣的夫子说起过,如今的国、高二卿亲如一家,一荣则荣,一损俱损,高子受困,国子岂能不来救?”冉求叹了口气,如此一来,靠他们这些人全歼齐人后军便无可能了。
“打吧!”田贲依旧只有这一句话。
虞喜不同意:“国夏可不是高无邳,我见他发兵十分有序谨慎,齐军两翼张开朝这边扑过来,到时候被包围蚕食的就是吾等了,主君的大军大概才过中都,到此还得两日,恐怕是赶不及过来……”
众人都口中苦涩,不错,国夏三万大军一来,就算他们自恃勇悍,也不可能是对手。
“知道要输也要打!吾等也可以像齐人一样原地设垒,缠住国夏的大军,再拖住他们一日,甚至半日行程即可。”田贲咄咄逼人,不但自己想死战到底,还想将别人也留下来。
冉求皱起了眉,难怪他曾听子贡评价说,这田贲刚愎不仁,有点像晋国的先縠,若被他以忠诚绑架,恐怕赵氏会在这里经历一场邲之败。
“二三子是否弄错了一点……”就在这时,一直缄默的石乞突然说话了。
“国夏调头,赵将军交予吾等的任务已经达成,虽然只拖延了敌军一日时间。但数万大军行军,绵延近十里,此处到郕邑尚有一天半行程,到鲁国北境更有两三天。有鲁卒的长矛,有轻兵的悍勇,加上轻骑的其疾如风,何愁没有机会,何必要留在此地和齐人硬拼?我石乞虽不怕死,却不打无意义的仗,等将军大军抵达,却见吾等全军覆没,齐人却后顾无忧地撤出鲁国,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功败垂成。”
“你的意思是,就这样放齐人离开?”田贲怒目而视,他这次前来,已报了必死的决心。
“当然不是!”时间紧迫,国夏的大军不知何时就会包过来,容不得说废话了,石乞便单膝跪下,在地上画起了地图。他虽然是个楚人,可在船上时,已经和樊迟好好聊过,对鲁国的地势地形有了大致的了解。
“国夏来救后军,然后才能继续前行,出于教训,必然会将大军再度收缩,而不像之前那样相隔数十里行军,如此一来,速度便会更慢。”
“吾等却没这种忧虑,在暂避齐人锋芒后,不妨再分为三部,如此便能更加灵活。”
“三部中,冉司马和田师帅带着鲁兵和轻卒分别居齐人左右翼,不时作攻击状加以牵制,敌军试图反击则遁入山林边。而虞师帅部,除了留下一百骑给吾等作为斥候眼线外,其余九百骑可利用速度疾驰北上,绕到齐人前面去。遇桥则断,见隘口则伐木阻隔,齐人步卒能绕开障碍,大军里将近一千辆战车却绕不开,除非国夏能狠心抛下这些战车,否则只能走走停停。如此一来,或能在彼辈离开鲁国前将他们拖住。”
石乞说完后,其余四人一时沉默了,冉求和樊迟这对师兄弟首先相互点了点头:”此计甚妙。“
虞喜则好奇地打量石乞,暗想这个楚国小个子不但有亡命徒的胆气,却也有一个聪明的脑瓜,这次端木赐将他寻来,倒是捡了个宝。
唯独田贲依然有些不乐意:“齐人亦会在前路布置踵军,断路和袭扰不一定能拖慢彼辈速度,若他们跑了呢?“
“计是我提出的,罪责在我一人,若跑了齐军,拿我的人头交给赵将军即可。”石乞平淡地说出此言,直叫人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