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欲与鲁请平,一旦和约定下,势必要相互归还失地。”
陈恒了然,却装作糊涂:“这是自然,以廪丘换灌、龟田两邑,鲁国也不算吃亏。”
“鲁侯不吃亏。三桓也不吃亏,但我吃亏。”
“那子泰意欲何为?”
赵无恤道:“今日阵前,子常想必很想与我兵戎相见罢,可惜孔子以一己之力劝服齐侯罢手,我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也只能停手。齐鲁和解,午道、濮水、济水必然重新疏通,到时候,陈氏独断大河的日子,专榷货殖的日子还剩多少?”
“此外,齐侯没了外患,必然在国、高的劝诫下细细审视国内,到时候陈氏还有存活壮大的机会么?故今日想要齐鲁和谈告吹者,不止我一人。合则两利,既然要合作,那子常便先展现诚意,助我坏此和谈,至少要让齐鲁无法达成任何盟约,仅仅是休战,何如?”
陈恒默然,和他对赵无恤的西鲁了如指掌一样,赵无恤自从上次挨了陈氏的黑手后,也一直默默关注着他们,故只是这短短的对话里,就将对方的目的猜得八九不离十。
没错,陈氏一直挑唆齐侯在国外生事,就是为了让国内疲敝,民心归附陈氏,同时让齐侯无法专注于打压陈氏,所以齐鲁和平,对陈氏也没有好处。
但面对赵无恤的要求,他却只能报以尴尬一笑。
陈氏,远没有那么强的话语权。
陈氏现下虽然日益壮大,但还是建立在迎合齐侯的基础上的,晏婴和鲍国虽死,但他们父子还得面对国夏、高张、鲍牧的威胁,现在又多了个晏圉来竞争。平日的阴谋,靠着齐侯身边的佞臣梁丘据协助才能成功,这里插一脚,那里摸一下,总能得逞一二。
可若是让他当场阻止齐侯和国夏商议好的和谈,面对猜忌心极重的齐侯,他陈恒哪有那么大能耐?
赵无恤在西鲁说一不二,军力也力压三桓,仿佛一个半独立的诸侯,陈氏在齐国内的地位尚不如他,此子一个外来户,短短三年就做到陈氏一百五十年都无法企及的事情,作为同龄人,陈恒怎能不嫉妒得咬牙切齿?
所以他言语中颇有推脱之意,只不愿为赵无恤火中取栗。
“不是我没有诚意,奈何两国欢好,没有破坏的契机啊……”
赵无恤却拊掌道:“谁说没有?”
陈恒顺着他的眼睛举目望去,却见鲁国的舞乐已经结束,轮到齐国人出场了。他是聪明人,一想既通,不由怔住了,暗道这赵无恤真是个胆大包天之辈……
……
“鼓咽咽,醉言舞。于胥乐兮!”
随着钟罄停止,舞者散开,压抑而漫长的鲁国舞乐终于结束了!
早已昏昏欲睡的齐侯顿时精神一振,这下轮到齐国舞乐上场了。
他娴熟地招了招手,齐国主管舞乐的大夫梁丘据便小步疾走到齐侯和鲁侯身边,那张老脸谄媚地说道:“君上,是演奏四方舞乐,还是宫中舞乐?”
齐侯细细回忆,这是之前预定好的节目,所谓的四方舞乐,其实就是方才在会盟台下手持剑盾和旌旗的莱夷人。安排他们出场自然是为了恐吓威胁鲁国人而准备的,但现如今既然强硬的赵无恤在,鲁国人也有武备,这些莱夷人便不必上来了,也少了让鲁国人反悔和谈的口实。
于是他颔首道:“自然是演奏齐宫舞乐!”
再之后,就轮到今天的正题!到时候,保管让赵氏子陷入尴尬的绝境。
只要不出意外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