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在廪丘邑寺之内,被点到名字的欠债国人在武卒监视下列队一一进入。:。
廪丘邑寺作为此地大夫和邑吏办公的场所,所以面积不小。首先一进门后,会看到两边有一间或几间矮屋,与围墙相连,门扉往外敞开。这是供外地来的小吏和竖寺们们更衣、休息、等待接见用的“孰”。
今天这里由封凛主持,还有几名当地小氏族的子弟和武卒在旁辅助,维持秩序。
封凛面带微笑,让庖厨将准备好的东西端上来,诱人的肉粥香味飘在屋内,让没来得及吃朝食的国人们食指大动。
“此乃赵大夫念汝等远行辛苦的恩赐,尔等可在此飨食。”
众人既然会借贷,自然不是富裕的,见真有吃的,顿时大喜,纷纷下拜谢赐。封凛对这些借贷的贫穷国人们劳以酒食,劝其酣饱,待众人情绪稳定后才引着他们入庭院中,步入厅堂内。
踏入威严的大堂,国人们远远看到对面的黝黑案几后,坐着一位头戴玄冠,衣朝服的端庄君子,身旁是甲胄在身的虎贲。他们凛然下拜顿首,有的人已经哆哆嗦嗦说起了请求再将借贷日期宽限几日的话。
“本大夫今日让尔等来此,却不是为了催债,只是验一验债券而已。”
赵无恤声音洪亮,颇有威仪,他对每个人都问了些问题,审其家境,确定多半是遭了意外或者灾荒,无衣无褐不得不进行借贷的老实国人。
廪丘的借贷属于牟利倍称的谷物借贷,利息分为五等,或二十而一,或十一,或二十而三,或十二,或二十而五。前一年赔不清,利息便滚到了第二年。越积越多,苦不堪言。
于是坐于厅堂侧面的窦平带着准备好的债券另一半,让国人们出券合之,收集到一起的百余债券最后被装在竹篚里。摆到了无恤的面前。
无恤孰视之,债券都是由一块木板分成两半,债主和借贷人各留其一,一块块加起来分量也不轻,有的枯黄。那是将近十年的老劵,有的青翠,则是年初时才借贷的。窦平最后算得齐人们借了邑寺一共四千石粮食,每人的欠额从几石到数百石不等,若是加上利息,则接近六千石。
“六千石粮食,能养200兵卒一年,让五十户人家温饱,买十五匹良马。”
赵无恤在心里掐指一算,对于百废俱兴的廪丘来说。这数目不算少,但对于能从陶邑的侈靡之业和瓷器贸易里获益的赵无恤政权,也不算多。
反正是慷他人之慨,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望着廪丘众人畏惧和无奈的神情,他叹息了一声后起身,让穆夏等人提着装得满满的竹篚,带领众人出了邑寺。
“二三子随我来,今日余有话要对众国人说!”
……
在赵无恤政权的刻意召集和放任下,邑寺之外已经聚集了千余国人,细微的交头接耳声一直未停。多数是针对赵无恤的负面抨击,对于他未等秋收就“逼债”一事,齐人们是十分愤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