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话,赵无恤对他三个最信任的下属,又挑着重点复述了一遍。
他之所以先罚而后言赏,也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自己贴身的亲近之人违背禁令,哪怕有难言之隐,哪怕有大功劳,也要受罚。
至于所谓的不祥……
他坦然一笑道:“若这种不祥还能隔代相传的话,那我赵氏,岂不是也沾上了庄姬的不祥之气了?”
谈及赵氏的黑历史,计侨、王孙期、羊舌戎作为臣者,顿时无言以对。
三人面面相觑,将一肚子的劝谏收了回去,君子本可以将此事隐瞒,却开诚布公地对他们说了出来,正是对他们的信任。这说到底,还是君子的私事,平日君子也从未因沉溺于女色而忘了政事,他们非要赘言的话,反倒不美。
最后,赵无恤又抚摸着宝剑少虡叹道:“子灵两次出使吴国,晋国称霸,他功不可没,其后人若是流散民间,让邢氏断绝了香火血食,就太过分了。那对姊弟私出乡邑,我已经惩戒过了,但献剑之功,却未赏之,三位可有何建议?”
却是王孙期首先站出来建言道:“君子何不效仿赵成子扶持韩厥之举。”
此话让赵无恤心中一动。
韩氏本为晋国曲沃一系的公族,封在韩地,却因为在晋文公归国时站错了队,开始走向低谷。
家主韩舆早丧,儿子韩厥尚在襁褓,家道中衰,甚至一度丢掉了封地。但比起同一时期彻底衰落的胥氏、狐氏等,孤苦无依的韩厥却是幸运的,他被仁慈宽厚的赵衰扶助,名为赵氏家臣,实则等同于养子。
赵韩两家的亲密关系,由此而始,数十年后的下宫之难,韩厥投桃报李,反过来拯救了赵氏孤儿,被世人传为美谈。
对王孙期这个“存社稷,继绝世”的建议,赵无恤再同意不过。
“然也!名士之后,不能埋没在厩苑当中,我定要将敖培养为一个精通六艺的士人。”
这也算是对薇和敖十多年苦日子的一点宽慰。
“至于其姊,我自有安排。鬼神之言,敬而远之,此事到此为止,诸位想说的话,我已经知道了,会谨慎而惜身,凡事皆会保持一个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