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洋相貌英俊,行礼时中规中矩。
韩孺子打量了几眼,说:“你随朕舅氏一家进京的吗?为何朕对你没有印象?”
韩孺子对人脸的记忆力很强,几次家宴的场景如在眼前,其中肯定没有这个人。
王平洋回道:“微臣家父早年搬离故乡,迁至临淄城,与家族联系较少,太后寻亲之时,我们没有随行来京。后来大舅向太后提起我们这一支,太后开恩,传令微臣一家进京,这是今年春天的事情,陛下事务繁忙,可能忽略了此事。”
“嗯,朕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韩孺子有点印象。
王家人都是乡农,一时半会没有可用之人,慈宁太后仍觉势单力薄,于是又找来一些远亲,给予重赏,但是没有求官,韩孺子也就没有太在意。
“你做得很好。你叫‘王平洋’,这不是本名吧?”韩孺子觉得“平洋”二字颇有意味,似乎专为平定东海而起。
王平洋回道:“陛下看得真准,这是进京之前家父替微臣改的名字,陛下若是不喜欢,微臣立刻改回去。”
“不必。”韩孺子聊了几句,勉励一番,派人送走王平洋。
张有才送人,回来之后欲言又止。
韩孺子正在低头看一份奏章,余光看到张有才,“有话就说。”
张有才笑道:“陛下不太喜欢这位亲戚吧?”
韩孺子抬起头,略感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张有才挠挠头不清,跟随陛下久了,连想法都跟陛下一样了,不用想就知道陛下喜欢谁、不喜欢谁。”
韩孺子哑然,他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却被一名太监看得清清楚楚。
张有才轻轻一拍脑门,“我明白了,陛下对欣赏之人必谈细节,对不太喜欢的人,则只是闲谈,虽有夸赞,但都不是很具体。”
韩孺子大笑,“对外你可得把嘴闭严了。”
“那是当然,只要事关陛下,半个字我也不会说,打死也不说。”张有才将嘴紧闭。
韩孺子想了一会,“王平洋说是读书人,但我觉得他更像经商之人,有那么一点……油滑。”
王平洋表现得其实非常稳重,韩孺子只是凭感觉做出这样的判断,若不是张有才先提起,他不会对任何人说。
“还真让陛下说准了!”张有才吃惊地说。
“你认得王平洋?”
张有才摇头,“我去慈宁宫接大皇子的时候听说的,王平洋的确读过书,考中过秀才,然后跟着父亲经商去了,在临淄城的买卖不小,与乡下断了联系,后来不知怎么又联系上了大舅,也入了外戚的籍。”
韩孺子点点头,一下子明白了,王平洋敢于做事并非本人优秀,而是得到慈宁太后的授意。
母亲总是不放心自己,总想壮大王家,韩孺子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