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孺子来倦侯府不是为了与太监争论,说道:“去外面看看,朕进府的时候看到有人在附近探头探脑,如果是客人,将他带进来。”
刘介睁大双眼,“刺驾之事才过去……”
“问清他的身份与来历,没有问题再带进来,朕猜如果还有刺客的话,不会笨到大白天在府外窥视,而且朕此次出行并无人知晓,刺客更料不到,此时见人,反而是最安全的。”
刘介想了又想,实在无言以对,只好遵旨退出。
韩孺子坐在书房里看书,没过多久,宫里的人一拨拨赶到,蔡兴海等人是要为倦侯府加强防卫,其他人则是奉太后、皇后之命,催皇帝回宫。
“不做完这里的事、见过该见的人,朕是不会回去的。”韩孺子对第三拨使者说。
在这之后,在外面耽搁许久的刘介,终于带进来一名客人。
韩孺子事前想不到会有客人守在外面,客人更料不到皇帝今天会来,而且还看到并召见自己,双方都有意外,客人的意外更多。
那是一名将近三十岁的年青人,一身旧袍,看上去倒还整洁,只是在外面待得久了,疼得脸色发青、鼻头发红,进入屋内,仍控制不住身上的颤抖。
年青人跪下,不等说话,从外面跳进来一个人。
晁鲸终于听说皇帝来了,吓得酒醒七分,立刻跑来,太监们拦都拦不住,“陛下饶命啊,我们平时不喝酒的,快要过年了,这才……呜呜,让陛下抓个现形。”
“朕许你们正月初十之前喝酒,退下吧。”韩孺子稍显尴尬,接见一名陌生人是连日来最有趣的事情,他正要展示帝王威严,全被晁鲸给破坏了。
晁鲸愣了一会,这才发现书房里还有外人,于是讪讪地退下,回到后厅,向惊慌失措的同伴们豪爽地说:“没事了,我从陛下那里要来旨意,初十之前可以喝酒,一醉方休!”
厅里欢呼声一片。
书房里,韩孺子接着打量客人,刘介在内的四名太监陪伴左右,没有侍卫跟进来,说明此人绝无问题。
“臣韩息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客人自报家门,规矩又开始发挥作用。
此人的姓氏,加上刘介的松懈,韩孺子明白了,“你是宗室子弟?”
“是,臣乃安帝之后、安阳侯玄孙。”
安帝是大楚第三位皇帝,在位时间不长,到韩孺子这一代,亲情早已淡薄,可是一名宗室子弟穿得如此破旧,还是有点奇怪。
“你是特意来见朕的?”
“是,陛下,臣在侯府门外等候陛下至少已有三个月了。”
韩孺子更惊讶,一个月前,他几乎每天都来倦侯府,可没见过这个人,马上醒悟,当时来这里属于例行公事,宿卫军早早肃清街道,韩息根本没机会让皇帝看到。
“你既是宗室子弟,为何不通过宗正府上书求见?”
韩息叩首回道:“安阳侯因罪削侯,至臣祖父时获赦,但是没有恢复侯位,臣挂名虎贲营,无权无势,曾向宗正府递送请疏,想必他们没有送到陛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