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化并非能力超群的将军,也没有立过不世奇功,但是他与京南的那些渔民士兵对皇帝意义重大,韩孺子必需亲自为他送葬。
樊撞山保住一条命,可伤势太重,已经没法指挥守城,韩孺子亲去床前安慰,然后召集幸存的众将,安排守城事宜。
如果匈奴人今晚真的不顾一切发起进攻,晋城无力防守,士兵太少,又都极度疲惫,韩孺子只能让当时没有参战的士兵登上城头,多树旗帜,多带土石器械,希望能够吓住匈奴人。
这些士兵大都是百姓,最大的作用就是虚张声势。
幸存的老兵则一律休息。
随行的文官也曾在街道列队待战,但是没机会出城,这时就由他们充当守城将军,在城头监督士兵。
韩孺子自己没有休息,带着十几名侍卫到处巡视,三十余名侍卫白天时挤出城门,赶上了战斗,大部分都回来了,损失不算严重,但是对局势没啥影响,两军对阵,的确不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城外的匈奴人营地灯火通明,像是正在准备什么,韩孺子几次登城观望,都没想出好的计策。
崔腾说是去喝酒,换身干净盔甲、吃了点食物,还是来找皇帝,他倒没有受伤,活蹦乱跳,对近在眼前的威胁不屑一顾,“匈奴人再敢打来,就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韩孺子没有这种信心,沉默不语。
身后的孟娥走上来,小声道:“陛下什么时候让我们出城?”
崔腾没听懂女侍卫在说什么,韩孺子却是一惊,天黑以来,他曾经三次看向身后的侍卫,别人都没注意到,孟娥却已猜出他在想什么。
最大的威胁不是匈奴军队,而是右贤王,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要攻城,为了洗刷姬妾被拐的羞辱,更要攻城,杀死他,似乎是最简单的守城方法。
韩孺子摇摇头,“不行,没有成功的机会。”
“机会不比全力守城更少。”孟娥回头看了一眼侍卫,继续道:“我们商量出一个计划,可以利用花缤……”
“你们?”韩孺子惊讶地问。
“嗯,我们都觉得刺杀右贤王是可行之计,花缤从城外带进来十个人,我们以同样的数量出城,带上一颗人头,声称是陛下的,只要能进入帐篷……”
韩孺子还是摇头,右贤王不信任楚人,断不会毫无防备地接见一群江湖客,就连最受“宠爱”的邓粹,也没机会单独接近右贤王。
“陛下还要再等援军?”
冯世礼这支援军的到来多少还在预期之中,如今他一路退却,没法再回头,至于另外两支楚军,一支在塞外的马邑城,一支正缓缓逼近燕国,都不可能来救晋城,尤其是今天晚上,奇迹不可能接连发生。
一队匈奴人出营列队,看样子是在防守阵地,真要攻城的话,匈奴人也得使用器具,他们显然接受了上次的教训,先防守,再组建攻城器。
“你们……可以准备,但是除非匈奴人真的攻城,你们不要行动。”
“是。”
孟娥向随行太监要来笔纸,请皇帝写下一封手谕,她可以挑选侍卫,还能带走被关押的花缤。
侍卫们分为两队,一队被孟娥带走,另一队仍由王赫指挥,唯一的任务就是贴身保护皇帝。
至于花缤同不同意这个计划并不重要,无论如何他也得跟着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