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宏终于恍然,不得不佩服望气者,几句话又将他说服了,暗淡的前方突然变得一片光明,“没错,南军是崔家现在的依仗,东海王是未来的靠山,倦侯则是万一的保障,只要我女儿还在……可倦侯现在的势力太弱了,只怕随时都会被消灭。”
“太傅何不伸以援手?”
“不行,那样的话会惹怒东海王……啊,还有我女儿。”崔宏双手按桌而起,冷冷地说:“我希望林先生以后再出主意的时候,能多考虑一下,不要再犯错误。”
“错误?”林坤山也冷下脸,一味的讨好并不能取得权贵的信任,有时候,位高权重者也需要一点教训,“抛掉东海王不说,没有晚天的尝试,太傅会这么快弄清冠军侯的底细吗?现在太傅知道了,北军依然不足为惧,冠军侯也不是崔家的对手,你可以专心对付最重要的敌人。”
崔宏仍想一刀砍死这个家伙,但不是现在,他想,望气者还有用处,“那就请林先生前去辅佐倦侯和东海王吧,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进城,起码不能同时进城。”
林坤山稍一躬身,微笑着退出书房,对他来说,“帮助”的人越多,掌握的势力越强,朝中的这帮贵人永远也不会懂得这个道理。
相隔整座京城,北军大营的一间屋子里,冠军侯坐在桌边瑟瑟抖,端起酒杯却怎么也无法送到嘴边,恼怒地往桌上一放,酒水洒出去一半。
这个夜晚,他也无法入眠。
“滚出去!”冠军侯厉声喝道。
两名服侍大司马的军吏立刻退出房间,在门口与北军长史杨奉相遇。
杨奉风尘仆仆,手里还拎着马鞭,他看着军吏走出,进屋关门,站在冠军侯面前,不言不语,也不鞠躬。
“杨长史回来了。”冠军侯挤出一丝笑意。
“嗯。”杨奉冷淡地回了一声,没动地方。
冠军侯十八岁了,看模样还要更成熟一些,事实上,他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可此时此刻,他却像十来岁的青涩少年一般手足无措,微微低头,双手在腿上轻轻摩挲,“我犯了一个错误……可杨长史当时不在军营,我找不到人商量……”
“来的人是谁?”
“他自称叫袁子圣,拿着崔宏的书信,见面之后,他……他说了许多,我也是一时糊涂……”
“我知道他说了什么。”杨奉走到近前,将马鞭放在桌上,袁子圣、方子圣,望气者连起名字都不用心了,“冠军侯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一现不对,我抢在崔宏之前向朝廷请罪,太后原谅我了,允许我前往北疆戴罪立功,我想我可以做到。”冠军侯若有期待地望着杨奉,双手紧紧抓住衣襟,希望得到一句肯定。
临危不乱是一项极其难得的素质,有人要经过长期训练才能具备,有人天生无畏,更多的人一辈子也做不到,对于后者,就算是比杨奉聪明十倍的人,也束手无策。
“太后原谅冠军侯,唯一的原因是南北军俱在,她不想鱼死网破。”
“打败匈奴,我还能率军回来,对不对?”
杨奉摇头,“南北两军一走,太后马上就会找人填补空缺。”
“找谁?太后的哥哥上官虚也要前往北疆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