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不打算让当事者出主意,将一帝一后送回晁家的屋子,把门关上,金纯忠和蜻蜓也被拦在外面。
众人就在外面议事,喊声不断,听他们的意思,似乎要连夜冲进京城,可这个计划漏洞太大,除了驴小儿这样的人,谁也不肯支持,很快就被放弃,争议的声音越来越弱,讨论的内容却越来越务实。
韩孺子一直站在门口倾听,发现这些人不都是鲁莽之辈,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扭头对坐在矮炕上的金垂朵说:“林坤山果然有点本事,他说话不多,可是每一次都恰当好处,能够扭转话题,引到他所希望的方面,一点不显生硬,好像主意都是别人想出来的。”
炕上悄无声息,模糊的身影一动不动,好像真的成为一具泥偶。
外面的讨论声音已经小到听不清了,韩孺子直起身,朝向金垂朵,诚恳地说:“望小姐见谅,你也看到了,这真不是我的主意,我的话他们也不会听。”
隔了一会,炕上才传来哼的一声。
“再过一段时间,我想我能掌控这些人,到时候你们是走是留,皆可随意,我不勉强……”
韩孺子向前迈出一步,金垂朵马上道:“不准过来。”
“好,我不过去。”韩孺子止步,屋子没有多大,土炕斜对门口,两人想距不过七八步。
韩孺子又贴在门口倾听,入耳的只有模糊不清的嗡嗡声,他说:“只靠这些人肯定不行,不知还能聚来多少义士,可是人一多动静也大,朝廷一旦有所警觉,乌合之众仍是不堪一击。望气者们与崔家一直保持,必有所图,林坤山不肯透露,说是时机不成熟……”
炕上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叹息,又像是抽泣。
韩孺子一下子尴尬了,“真的很抱歉,只要能下命令,我立刻放你们走,如果可能的话,还会派人送你们去草原。大楚与匈奴要在战场上决胜负,不会为难你们金家。”
对面沉默了一会,金垂朵开口了,还是那么冷淡,一点也不像曾经哭过,“我埋怨的不是你。”
“不是我?那些人也不是有意的,他们没见过皇后,看到你……就以为……”
“我也不怨他们,只怨二哥和蜻蜓,他们看笑话,不来帮我……”金垂朵的声音里有了一点哭腔。
韩孺子松了一口气,不仅如此,还将这口气从嘴里吐了出来,声音过于明显,立刻引来对面的斥责:“你也笑话我,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我有夫人,我们很恩爱,她从前就是皇后,如果我还有机会夺回帝位,她仍然是皇后。”
对面没有声音了,韩孺子庆幸自己说服了她,可是心里却不踏实,总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韩孺子两步蹿到炕边,金垂朵刚要怒斥,韩孺子低声道:“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门开了,老渔夫晁永思站在门口,恭敬地说:“有请陛下定计。”
“好。”韩孺子说,起身迈步走出房间,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的蜻蜓跑进屋里,金纯忠瞪着他说:“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