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侯离开皇宫之后什么也没做,就是练练武功,经常出门游逛。买回一些无用的东西,可那不怪他,都是我……”
杨奉向夫人躬身,“夫人多虑了,我去北军任职,正是希望能为倦侯带来更多帮助,北军长史总比侯府总管的帮助要大一些。”
“原来如此,都怪我胡思乱想,请杨公不要介意。”
“夫人心念倦侯,我只会高兴。怎会介意?”
崔小君脸更红了,咬着嘴唇想了一会,抬头问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助倦侯?”
“嗯……我对持家之术……”
“不不,不是持家。是真正的帮助。”
“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杨奉其实明白,但是不想承认。
“倦侯他……应该当皇帝,大楚也需要这样一位皇帝,不是吗?”崔小君鼓起勇气说。
“夫人知道这样的话是大逆不道吗?”
“就算被砍头我也要这样说,我了解太后,她根本不想选立一位合格的皇帝。只想要一名听话的傀儡,可她的愿望实现,大楚也就完蛋了。大臣们只想保住已经在手的权力,其实并不在乎宫里的皇帝是谁,倦侯的敌人只有太后一个人……”
杨奉走到门口向外看了一眼,他的房间比较偏僻,外面没有人,他转身道:“夫人是想重当皇后吗?”
崔小君一愣,“当不当皇后我不在意,我只是……”
“那就请夫人今后不要再说这种话,据我所知,倦侯对现在的生活心满意足,这也是我为何放心离开的原因,今后我帮倦侯,也是帮他不受欺负,不是帮他重夺帝位。”
杨奉很擅长撒谎,即使面对一名过完年才十三岁的小姑娘,他也说得坦然从容,“老实说,倦侯并无称帝的实力,帮助他不如帮助北军大司马韩施,他是钜太子遗孤,在韩氏子弟当中最有资格继位,能治军,又有大批文臣的支持,唯一的遗憾是运气不好,在太庙里没有抽到上签。”
崔小君呆呆站了一会,垂头说:“韩施不是运气不好,而是太好了,父母虽亡,舅氏仍在,娶的妻子也是大臣之女,一呼百应,因此不受太后喜爱。反倒是即将称帝的当今太子,在京城无根无凭,母族皆在南方边郡,正合太后心意。连大臣们也高兴,他们表面上怀念钜太子,其实不想再出现强势的外戚,太后的哥哥上官虚一直没有再封实职,也是太后讨好大臣之举。”
杨奉很吃惊,虽然这些事情都来自公开的信息,可是没人敢公开谈论,倦侯夫人住在深宅之中,居然也有这样的见识,实在不同寻常。
但他还是摇头,实话对一个人说就够了,连韩孺子都能对妻子保守心中的秘密,他更不会泄露,“这些对倦侯都没有意义,他已经远离帝位之争,夫人是希望他拼死一搏,还是想平安度过一生?”
“我……当然希望平平安安,可是……我知道倦侯有心事,很大的心事。”
果然同床之人最难隐瞒,韩孺子纵然守口如瓶,还是露出一点破绽,杨奉微笑道:“那就想办法化解倦侯的心事,让他忘记皇宫里的生活,你们还年轻。要过长久日子。”
“他真能忘记吗?”崔小君又显出稚气的一面。
杨奉甚至有点不忍心欺骗她,可他还是点头,“他会的。”
这三个字不全然是欺骗,杨奉自己也有一丝怀疑:倦侯太年轻了。当他习惯了眼下的这种悠闲生活之后,还肯投入一步一个危机的夺位斗争中吗?
杨奉从来不肯帮助无能之人,他去北军,也是想观察倦侯的雄心壮志能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