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孺子仍然不吱声,东海王颇觉无趣,跳下椅榻,回到大床上,倒下接着睡。
韩孺子睡不着了,他想念母亲,一点也不喜欢皇宫,更不喜欢共处一室的同父异母兄弟,慢慢地,他的思绪转到了杨奉身上,幻想着那名太监正在某处与一群敌人战斗,为的是……韩孺子希望杨奉能赢,可他真的不想当皇帝。
东海王蹑手蹑脚地又来了,摸上椅榻,朝窗而跪,忧心忡忡地说:“事情不对头,非常不对头,皇帝已经死了,有资格继位的就咱们两个人,太后应该一早就立我为帝,她在等什么?”
“太后在哀悼皇帝,那是她的亲生儿子。”
“呸,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家伙?就算伤心欲绝,太后也得先立新帝,这是惯例,这是……这是太后的职责,而且她将咱们两个都软禁在身边,表明她的神智非常清醒。”
东海王轻轻地推窗,“过来帮忙。”
“啊?”
“我要逃出去,大臣们会立我为帝。我真后悔没在东清门跟那群太学弟子一块走,全怪他们,只会嚷嚷,就没有一个真敢上来动手,景耀那个老太监把我按得死死的。”
韩孺子跪起来,但没有帮着推窗,“你逃不出去的,这里是太后寝宫,前后有两道门户,如果你想走蓬莱门的话,还要经过三重门户和四条长巷,更不用说随处可见的禁军。”
“你……居然记得进来的路径?”东海王感到惊讶了。
“记得不是很清楚。”
东海王嘀咕道:“虚伪的家伙,差点把我给骗过了,这种人怎么能留?”
暖阁的房门在响,东海王来不及回到床上,急忙转身在椅榻上坐好,灵机一动,又跪起来,扳过韩孺子的一条胳膊,将他压在窗台上。
韩孺子吃了一惊,可是东海王没有特别用力,他也就没有激烈反抗。
“你想越窗逃跑!”东海王大声喝道,门开了,外面的灯光照射进来,他叫得更大声,“快来人,孺子要逃跑!”
受到不公正指控的韩孺子开始反抗,可他的力量与东海王不相上下,失去先机之后没法扳回来,反而被压得越来越紧。
一个轻柔的声音说:“都是亲兄弟,打什么架呢?”
东海王见好就收,松开韩孺子,跳到地上,“孩儿参见皇太妃。孺子要逃跑,被我抓住了。”
“你认得我?”上官皇太妃好奇地打量东海王,在她身边,太监左吉提着灯笼,还有一名捧着长木匣的宫女。
“父皇登基的第十天在宫中设家宴,孩儿向皇太后、皇太妃请过安。”东海王袖手站立,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上官皇太妃展露笑容,“没错,我也想起来了,那时你还才这么高,小孩子长得真快啊,现在跟我差不多一样高了。”
“母亲时常因为我个子高埋怨我呢,说就是因为我,她才不能每日给皇太后、皇太妃请安。”
皇太妃笑吟吟地点头,目光转到韩孺子身上,“那次家宴上,我好像没有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