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博哥亲兄弟一样,几次生死拼杀,都相互救过命,是真正过命的交情。
您还和侄儿见外?”
刘氏闻言,这才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道:“唉,我就知道,环哥儿是个极好的,老爷也总在家里赞你最有情义,是个好孩子。
只是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看着老爷这样,实在难受,怕出事……
外面的人说,环哥儿你和宫里那位的情义最重,圣眷最隆。
你若是出面给你叔父求个情,让那个名单通过,你叔父想来就会好过些。
外面的人,也不敢再乱嚼舌根子,小瞧了你叔父去。
婶婶还想让你帮着转圜转圜,看看能不能化解一下宫里对老爷的误会,我们奋武侯府,是忠心耿耿的啊……”
一旁赢杏儿闻言,抽了抽嘴角,刚想开口拒绝,就见贾环目光看来,微微摇头,示意她莫要张口。
在外人面前,赢杏儿到底会给足贾环面子和尊重,见他如此,只好没有开口。
这边贾环对刘氏笑道:“婶婶,您先回去,照顾好叔父。
剩下的事都交给我!
我一会儿就进宫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不管成不成,今天晚些时候,我都会上门看看叔父,您说好不好?”
赢杏儿在一旁眉头都皱了起来,这种涉及帝王圣心的事,通常都是犯忌讳的大事。
否则,也不会有圣心独裁一词。
贾环和那位感情好是好,可那是在规矩范围内。
以那位的坚韧和决绝,涉及到皇权,别说是贾环,就是他亲生儿子犯了忌讳,都不会手下留情。
咸福宫如今的惨况,不正是说明如此?
而且,刘氏背后分明有人在捣鬼,想利用贾环。
捣鬼的人,多半是昨夜上了名单的人。
旁人看不出这些,又怎能瞒过赢杏儿的眼睛?
这让她极为不喜。
她也不明白,贾环为何会大包大揽应承下来。
“因为温叔父数次为我出头,博哥与我情同手足。
背后算计的人固然让人恼火,可一码归一码……”
贾环送走了刘氏,重新回到宁安堂后,对赢杏儿解释道。
赢杏儿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贾环这种大包大揽的行为,绝对不符合官场规则。
官场上,也从来不会出现这种事,哪怕是父子师徒。
可是再一想,贾环周围所有铁线金丝般的牢靠关系,不正是因为他这种不靠谱,才构建起来的吗?
牛家、秦家、温家,无不是如此。
天下没有那么好的事,只获取不付出。
念及此,赢杏儿也就不再执拗贾环的傻了,开始替他盘算起来。
“这件事,怕是和刘氏想的有所不同。”
赢杏儿骄阳般的大眼睛明亮动人,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忽然,她皱起眉头道。
贾环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点点头道:“那位不是意气用事之人,至少,不会在温叔父这样的重量人物身上,意气用事。
温亮的事,兴许有一些因素,但绝不会是主因。
可我想不明白,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变得如此厌恶温叔父。
要说黑辽屯垦之事也不对,我早先就听说过消息,自咱们出京之后,那位对温叔父,就很有看法。”
赢杏儿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敲击着几面,大眼睛微微眯起,道:“会不会,还是他的制衡手段?”
贾环闻言,面色微变,看着赢杏儿,轻轻吸了口气,道:“还真有可能……”
自叶道星之事后,明眼人都看出来,天家对军中荣国一脉的态度,发生了根本变化。
太上皇在时,就开始扶持提拔身份“清白”的大将,来制衡荣国一脉,譬如方南天,譬如天府军团长,蜀中侯承袭一等伯的傅恒。
原本众人以为隆正帝会走太上皇的老路,扶持那个叶道星起来,与荣国一脉分庭抗礼。
可是等到叶道星不明不白的暴毙后,隆正帝对贾环高拿轻放,回头又升了秦梁的爵,提拔他回中枢入主军机阁。
一系列行动之后,任谁都看出了他的打算。
也都不得不为他的布局喝彩一声:
高明!
以荣制荣,当真是神来之笔。
当没了外敌的压力后,原本就貌合神离松散的荣国一脉,果然顷刻间分崩离析成了数个利益不同的大山头。
只是,由于贾环这个超然的存在,才让隆正帝的这一招,效果大打折扣。
这才有了贾环入狱,和之后被逐出京的事。
如今看来,隆正帝始终都没有放松过对军机阁内部的手段。
只是如果真是这样……
也就愈发棘手难解了。
隆正帝断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讲人情,退让。
贾环皱起眉头。
赢杏儿也劝道:“环郎,这件事你不好出面,就是出面也未必能有结果。
在这方面,那位绝不会向任何人妥协。
他才打下的板子,否了的单子,你想让他收回自己的话,岂非君言成戏言?
再者,那位也绝不允许看到拧成一股绳的军方,也没有哪个帝王愿意看到这一幕……
不过好在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那位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打压奋武侯府,那接下来他的动作就不会再多了。
奋武侯府,应该也不会出现别的危机。”
贾环闻言缓缓点点头,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道:“我理解这种制衡手段,可是……
罢了,还是先进宫看看吧。”
……
“你来做什么?”
紫宸书房内,隆正帝头都没抬,冷冷问道。
他从昨天贾环在这里吹完牛皮后,至今未合眼片刻。
此刻依旧在忙。
虽然还不确定,天府军团和西南官府会不会反,但朝廷谋划,从来都是从最坏打算开始。
否则,一旦事情恶化,朝廷就会措手不及,后果是任何人都承受不起的。
因此,隆正帝真是忙的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
若非贾环圣眷隆重,根本不可能在此刻陛见。
贾环自然不能说来看看温严正是怎么回事,他笑了笑,道:“陛下,臣来跟您讨一个人。”
隆正帝闻言,手里朱笔顿了顿,兴许贾环的来意,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冷笑一声,道:“你宁国侯手段通天,满朝勋贵,哪个不给你三分颜面?
要人?你还用得着问朕要人?”
一如既往的诛心之言,不要钱的往外蹦。
贾环也习惯了,道:“陛下,若是旁人臣自然不用跟陛下要,可这个人就在陛下宫里。”
隆正帝还未说话,御案下方的一张桌子后,赢祥长出一口气,放下笔,捏了捏眉心,抬起眼帘,露出一双带有血丝的疲惫眼睛,看着贾环道:“贾环,你又胡闹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隆正帝哼了声,也撂开了手中的朱笔,合上一份奏折后,抬起头看贾环,细眸微红,冷声道:“你想同朕要哪个?
朕劝你过过脑子再说话,好多着呢。
你要敢说同朕要哪个宫女,朕现在就要你的脑袋。”
贾环忙笑道:“不是,臣又没吃错药,要哪门子的宫女?臣家又不缺女人……
臣是想问陛下要令盛。”
此言一出,隆正帝脸色登时黑了下来,怒气一瞬间布满双眼,寒声道:“贾环,因为你那个苗女妾室惹出来的事,朕和十三弟整整一宿都没合眼,连用膳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