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家后面又补了一句,“只相中了府上的哥儿”。
这句话,就将薛姨妈心中还未生出的那一丝芥蒂,打磨了干干净净,只剩下满心的满意和欢喜了reads();。
真真是好人家啊!
嫁妆的归属权虽然只属于儿媳妇,可嫁妆的出息,却通常会被媳妇拿出来补贴家用。
儿媳妇想在婆家立足,话语权的分量,通常都和嫁妆的出息多少,为家中做的贡献大小成正比。
基本上是算作肉烂在锅里。
薛家自然不会在意这么点出息,可看重的,却是人家给的这一份体面和心意!
薛姨妈此刻再看何家太太,就是满眼的乐意和亲近了。
不过……
薛姨妈又犹疑道:“成亲六礼,乃是礼数,却不好缺了。家里亲戚多,若是连订亲都不吱语一声,实在不像……”
“太太说笑了!”
媒人笑道:“六礼自然是一样都不能少……我这个提议,不过是因为看到这门婚事实在是般配,所以才忍不住相劝。也算是,为这桩姻缘再添几分喜意。
先签了婚书,成了亲家。
之后的事,反而愈发顺理成章。
你们两个府上,自己商议着如何办的体面如何来就是!
能传一段佳话,更添福气不是?”
薛姨妈闻言,顿时心动了,缓缓点头,道:“如此,也好……”
此言一出,媒人和何家太太,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那媒人本就极会说话,一连串的好话不要钱似得的丢出来,让薛姨妈心里愈发满意。
而就在双方准备要在媒人备好的婚书上签字时,庭院内忽然传来一声问候声:“姑奶奶回来啦!”
这个时代,女儿家出阁后再回娘家,就是以姑奶奶.的身份回门。
寻常没有外人的时候,薛家人还会喊薛宝钗一声姑娘。
可有外客在时,就必须要遵守该有的礼仪。
听到屋外丫鬟同喜的话声,薛姨妈面色更一喜,同对面的何太太道:“是我们家姑娘回来了!”
那位何太太闻言一笑,执笔在婚书上写下了何家家主的名讳,笑道:“亲家太太,咱们这一签,往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也好生见见府上的姑娘,早就听说,府上的姑娘最得宁侯宠爱,定是天仙一样的人物。”
薛姨妈闻言,笑着点头,道:“太太是长辈,理应见见。”
说着,也要提笔签字。
只要签了这婚书,两家就是真正的姻缘亲家了。
落笔为证,具有法律意义。
薛姨妈也想给薛宝钗一个惊喜,让她看看她哥哥在外面有多受人喜欢,就要落笔。
却听门帘处一道阻拦声:“慢着!”
薛姨妈手一抖,笔上一滴墨低落,污了契书。
见此不吉的兆头,薛姨妈心中不喜,见对面脸色僵住的何家太太,以为对方也认为不吉利,回头看向进屋的薛宝钗,难得严肃道:“都是当家做夫人的人了,怎地反而愈发不知礼了?”
在薛姨妈心里,到底还是薛蟠要重一分reads();。
至于她口中的当家做夫人,倒也有几分缘由……
贾环和赢杏儿的关系,是太上皇金口玉言亲定的。
尽管为了皇家的体面,不能大张旗鼓的操办婚礼。
可两人在一起,却没什么问题。
只是,两人在一起时,赢杏儿的身份,依旧是大秦尊贵的公主,而非宁国大妇。
而到目前为止,贾环明面上也只纳了薛宝钗一人。
所以,薛姨妈的话虽然逾越,却也说的通。
毕竟,她说的不是当家太太,而是夫人。
宁国府乃官家门第,大妇都要被称为太太。
至于夫人,就随意的多。
薛宝钗闻言,忙先道了声恼,孝道是这个时代的大道,子女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长辈见责时,都没有还嘴的份儿。
见薛姨妈面色和缓下来后,她才笑道:“妈,哪有这样心急的?就算忙着给哥哥说亲,也没有头一回见面就签婚书的。
六礼未尽,这婚书如何签得?
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说嘴?
哥哥是男子没大事,可对未来的嫂嫂也不好呀,您说呢?”
薛姨妈闻言这才轻笑一声,将之前媒人的那番说辞说了一遍,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将何家的嫁妆之事说出,重点在那句何家只是为了人……
薛宝钗闻言,心中却愈发恼怒,连笑脸都变淡了许多,道:“妈你许是不知,刚才我们爷听说了这事后,说了一桩奇事。”
“环哥儿说了什么奇事?”
听说是贾环所说,薛姨妈登时来了兴趣,问道。
对面的何家太太的脸色,却渐渐变得阴沉了下来。
她如何看不出,薛宝钗八成已经知道了底细,还拿出贾环的名头压人……
心中大恨,只差一步,却也只能无可奈何……
若只是一个丧了家主的薛家,何家可以不怕。
可是,薛家背后还站着一个贾家,却让他们连高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家族……
心中悲叹一声,就听薛宝钗面色淡淡道:“我们爷说,国丧已了,执掌内务府的九郡王要被派往西域犒赏三军。却不知这位王爷是怎么想的,竟将内务府的银子财物四处送人,惹得陛下生了好大的怒气。连带着,也迁怒到内务府诸多官员的头上……”
虽然薛宝钗没有直言道破何家的心机,可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薛姨妈若是还反应不过来,那她也就白当了这么些年家了。
这二年,她也开始渐渐关注起外面的事,尤其是宫里的动静,如何不知大明宫里那位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