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会名曰:月旦评!
这个月旦评可了不得,堪称文人雅士的盛会。
最著名的一次,是她们请来了文坛宗师,亦是官场圣贤,大秦宰辅李光地,李老相爷。
仅此一次,月旦评便名动天下。
无数名士士子,都想借此一评,从此成名世间。
甚至,此评对秋闱科举都有一定的影响!
月旦评评出的十大花魁进士,基本上很少有秋闱落地的。
如此一来,众士子名士们,对此等盛会的追逐,就愈发疯狂了!
哪怕没有资格入内的士子们,今夜也多聚集在逸云居下,静候花榜公布,以睹今朝风.流。
若是有幸能目睹那七朵仙花,沾沾仙气,就更值得了!
因此,近半个京城的风流名.士,或是自诩为风流名.士的人,以及无数的官员,勋贵,此刻都汇集在了逸云居。
满楼红彩丝带飘舞,各色玻璃风灯齐挂。
真是月明灯彩,人气香烟,晶艳氤氲,不可形状。
然而,就在无数风.流名士在恭候月旦点评佳音时,不和谐且碍眼的人出现了……
六名鼻青脸肿,满身灰土,身着五城兵马司军服的粗莽大汉,看起来有些……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
他们竟想……竟想进逸云居?!
楼外众人几乎都忘记了呵斥,怔怔的看着往大门处移动的六人。
他们忘记了呵斥,可守在门口的门子,却不敢忘记。
“干什么的?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是你们能进的?”
虽然没有口出粗言,但言语中那股傲气和鄙夷之意,淋漓尽致。
眼神更是居高临下的觑视着愈发心惊胆战的六人。
为首一个大汉,鼻梁红肿,面上都是灰,身上更满是灰烬。
他这辈子和人讲过数,耍狠敲诈过人,放话勒索过人,在小商贩儿面前,也口出过“老子就是王法”的狂言。
他也想过,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被抓了去砍头,尤其是之前几次清洗时。
每一天,都好像是最后一天。
当熬过最后一轮清洗后,他曾以为,这辈子再没有什么能让他害怕的事了。
然而,此时他发现他错了。
当被无数青衫青巾的大名士和勋贵、官员们,静静的盯着他时,他每走一步,都觉得有如千斤之重reads();。
甚至都有些不会走路了……
看看他们一个个恍若神仙中人一般,风.流,富贵。
再看看他,灰头土脸,衣着破败,他更是连腰都直不起,脑子里满是乱嗡嗡的声音。
直到听到守门门子的呵斥声,那军汉才勉强清醒了些,赔笑道:“这位小哥儿,我们是五城兵马司的,前来检查火险……”
“什么东西?”
那门子仿佛以为耳朵出了问题,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点头哈腰的大汉,问道:“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大汉头上冷汗都出来了,可是想到后面之人……他还是鼓足最后一丁点儿勇气,道:“这位小爷,我们是五城兵马司的军丁,前来检查火险,我们负责坊市防火的差事……”
那门子脸色那叫一个精彩,他没有再看军丁,而是看向外面候着的众人,语气古怪道:“他说,他要进逸云居检查火险!”
“噗!”
静静的人群,不知哪个忍俊不禁的失声喷笑了声。
而后,便是雷声涌动的哄笑声。
仿佛,那门子说的是这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一个个名士、士子、官员、勋贵们,不顾及形象的笑的前仰后合。
对那六个土狗一般的军丁,指指点点,摇头想说什么,可笑声又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只是可笑,可笑……
那六名军丁,若是换个地方,在哪个坊市里被普通百姓这般笑,早拿出南霸天的气势,镇压四方了。
可是对于这些清贵的人们,他们发自内心的自惭形秽,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没脸见人。
他们愈是这般,就让那些人笑的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