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这两年打理的勤,又从贵府的牧场上,买了好几车羊粪施肥,荒地竟成了良田,就惹来乡里里正的惦记。
他先是要我家女婿狗儿卖给他,狗儿不卖,他就想了个法儿,让我家多交田税,多服乡役。
狗儿气不过,就去和他理论,不知怎地,就动起了手。
狗儿被他们一伙子狠打了一顿后,还抓到了长安县牢里。
直到他签了卖地的地契后,才被放了出来,一两银子也没得,丢了地不说,还被打坏了身子,只能在炕上躺着。
汤药钱花了许多也不见好,大夫说,他是心火太盛,不出一口气,就要活活气死。
我实在没法儿了,才能厚着脸求到府上,求大老爷做主,给一个公道。”
说罢,刘姥姥泪流满面,跪下使劲磕起头来。
满堂人都唏嘘不已,同情流泪者也多。
贾环让平儿将刘姥姥搀扶起来,看了眼她额头上的红肿,想了想,道:“姥姥,你乡间那里正,在长安县衙门里,怕是有人吧?”
刘姥姥叹息道:“谁说不是呢?那里正与长安县通判是本家,都姓傅。在我等草民眼中,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哩!”
贾环笑道:“那姥姥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刘姥姥闻言一怔,犹豫了下,道:“要是能让那里正给狗儿赔个不是,再把家里的地要回来,就最好不过了。”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那姥姥先家去吧……”
“啊?”
刘姥姥傻眼儿了。
贾环笑道:“今天,长安县通判和里正一起去你家赔不是,地也会双倍赔给你们。”
刘姥姥闻言,更傻了……
“姥姥,姥姥……”
一旁平儿蕙质兰心,小声的唤了两声,道:“姥姥还不快谢谢。”
刘姥姥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跪下来就要磕头。
贾环对后面的周瑞家的道:“带姥姥下去用个饭,中午休息过后,叫辆车,送姥姥家去吧。”
说罢,又对感动的在那抹泪的刘姥姥道:“得空了再来,我家老祖宗最乐善好施,你老人家多来陪她说说话,保管比你家女婿种地还来银子。”
“哈哈!”
众人大笑起来,刘姥姥在周瑞家的陪同下,千恩万谢的离了去。
贾环回过神来,却见满堂人都眼神怪异的看着他。
贾环笑道:“都看我作甚?”
“环哥儿,你平日里最不喜欢这种事,今日怎地……”
贾母都有些不解的问道。
要知道,那刘姥姥可是王家的关系啊。
贾环自然不好跟大家说,原著世界里,这刘姥姥是何等的恩义,冒着被牵连的罪过,收留了巧儿。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连李纨和贾兰两人都不敢多理贾家的事务,唯恐惹祸上身……
整部红楼里,最有人情最知恩义的人里,刘姥姥可拍前三。
只是,这些话贾环却不好跟众人说,只好道:“一来刘姥姥是被欺负的一方,不是要仗势欺人。
二来,这里面不是有二嫂的面子嘛。
她大着这么大一个肚子,这般辛苦,我总得多给她几分颜面才是。”
此言一出,众人似乎恍然,唯有王熙凤,一双丹凤眼里,感动的眼泪花花的。看着贾环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然而,这时贾母却冷笑一声,道:“你倒是许的好大的愿,环哥儿,你可知这长安县通判是何人?”
贾环闻言,心中忽然闪过一抹不妙,似乎有点子印象,却一时又想不出,忙赔笑道:“老祖宗,不过一个六品通判,他有甚了不起的?”
贾母却又是一声冷笑,道:“这话你去跟你老子说罢,那长安县通判傅试,是你父亲的得意门生,往来频繁,颇投意气。
我倒看看,你如何让他去赔不是。”
“啊?”
贾环闻言,顿时傻眼儿了……
这……
“哼哼!”
贾母见状,心里满意的不得了。
她是什么人?
别人看不出方才王熙凤看贾环的眼神,她难道也看不出?
不过她却相信,两人目前绝无私情,没有及乱,否则也不会这般表情。
只是,纵然只有一点苗头,她也得赶紧掐掉,不然就是天大的丑事……
贾环自然不知贾母的心思,他是真有些犯难了。
他是知道贾政的脾性的,一个迂腐清高的倔老头儿。
平日里虽然也惯着他,可是,那得是贾环没有触及到他的地盘。
别的不说,只他手下的那些乌烟瘴气的清客相公们,贾政就不允许贾环去动。
要不然,什么詹光、单聘仁之流,早被他赶出去了。
连这些三.陪相公贾政都不许他动,更何况是他的门生?
倒不是动不得那傅试,只是为了区区一个傅试,惹得贾政大怒,连带着赵姨娘必然也将泛起涛涛洪荒之力,贾环是真头疼……
不过,当他眼角余光,看到薛姨妈悄悄给他使眼色,往贾母老太太身上比,贾环心中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