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贾兰。
这小子自幼被他娘教得极擅明哲保身那一套,凡事只要事不干己便高高挂起。
不过后来被贾环教诲了几次,李纨也撒开手不管了,他自己又拜得名师,贾环原想他不会再这般了,谁想,今日还是只敢远远的躲在后面避着。
纵然忽地想起他那师父正是明哲保身的大高手,贾环还是有些生气。
在外面明哲保身也就罢了,可在自己家里跟家人还明哲保身,未免就无情了些。
若是他与贾菌关系一般也就罢了,贾家族人成百上千,关系不亲的他不管也是人之常情。
可这小子与贾菌关系极好,方才却一直躲在后头看戏,是何道理?
再想想原著世界里,贾兰不就是如此吗?
做得高官,配得金印,但为避讳,却不曾对贾家其他落难人施以援手。
那可都是至亲啊!
却不想他自己也随即逝去……
这才有了曹公笔下“气昂昂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昏惨惨黄泉路近。
问古来将相可还存?也只是虚名儿与后人钦敬”并“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之讥讽。
念及此,贾环心里生怒。
难不成,这个世界里他做了那么多事,还改不了这小子这种心性?
见贾环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贾兰却有些莫名其妙,他眨着眼睛看着贾环,道:“三叔,您没事吧?可是侄儿做差了什么,气着三叔了?”
贾环喝道:“你方才在后面鬼鬼祟祟的看什么?”
贾兰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侄儿的不是,侄儿因嫉妒菌哥儿能下姑苏,见识那处世间第一等繁华景色,心里艳羡,所以方才见三叔教训他,才在背后偷乐。
侄儿知错了,到底失了君子之风,恳请三叔责罚。”
贾环皱眉道:“你有这心倒也寻常……只是,若是在外头,你看到有强人欺负贾菌,可也只敢躲在背后看着?”
贾兰闻言,小脸“腾”的一下涨的通红,仰脸看着贾环,高声道:“三叔,侄儿亦是荣国子孙,亦是贾家后人,亦是三叔亲侄,如何就能做这等没骨头的事?
在外头,谁敢欺负菌哥儿,侄儿定不与他善罢甘休!
三叔能拼死护着二姑姑不被人欺负,侄儿也能!”
说着,还挥舞了下拳头……
贾环见其脸色不似作伪,点点头,道:“你明白这点就好,男子汉大丈夫,行于世间,即使不能飞黄腾达,也一定要保得亲人平安,虽死不悔。
若是亲友受辱,你却只干缩头在后面看着,则卑贱不如蝼蚁,非我贾家男儿,你们俩都记住了吗?”
“是!”
贾兰和贾菌闻言,齐齐躬身一拜,面色敬仰,沉声应道。
若是换做贾琏来教训这通话,两人保管只当耳旁风。
你自己都做不到来给我们讲大道理,你讲的着吗?
但贾环不同。
贾家族人最钦佩他这个族长的一点,就是他护家人,护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为了一个堂姐,他能生生打进皇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