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多,也不算少。
除却老幼,一个青壮大概要看顾五六亩。
按理说,这样的日子过的不紧才是,就算加点租子,那也没什么。
这老头儿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贾环狐疑的看向刚刚被扶起的老人,那老头看见贾环的眼神后,人老成精的他,立刻赔笑道:“三爷,小老儿没有别的意思。刚才只是胳膊发酸,没有扶稳当。”
贾环点点头,笑道:“老人家,你贵姓?今年高寿?”
老头儿可能没想到贾环居然不认识他,一怔后,立刻道:“小老儿免贵姓王,名贵,今年六十有三了。”
姓王?
贾环闻言眼神一变,嘴角的笑容有些玩味了,道:“姓王好啊,王是一个好姓。我们府上的太太就姓王,太太的人那是顶呱呱的好!老人家姓王,又在咱们府上,想来和太太有什么亲戚关系?”
老头儿连连摇头,道:“小老儿哪里有那个福分,王姓是大姓,小老儿虽然也姓王,却和府上太太没有甚关系的。”
贾环眼神一松,笑道:“那你老还真是没福气……唉,也是遗憾,要不然我就能有个知根知底的自己人帮忙了。”
王老头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大声道:“三爷这话可就差了,我老王怎么就不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了?想当年,我祖父、我父亲还有我叔叔、哥哥,全都是跟着老太爷和太爷血战沙场的家兵哩!若非如此,太爷当年也不会让我来当这个庄头!三爷,你说,我这还不算是自己人?”
老头这一开口,就把贾环给镇住了。
倒是老头儿旁边的年轻小伙拉了拉激动的老头儿,瓮声道:“爹,你别说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老头儿闻言一怔,随即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贾环,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跨下来了,垂头丧气不语。
是啊,早就已经不一样了,还抱着这些老黄历给谁看?
暗自叹息了声,老头儿的眼神愈发黯淡。
贾环见状,反倒开心的笑了起来,招呼着其他众人起来,然后对王贵老头儿道:“王老,您这身资历够硬朗的,贾府不倒,您就有享用不尽的福气才是。怎么着,听话音,如今过的不顺心?”
王老头儿身旁的小伙子正要开口,却被王老头一巴掌抽在后脑勺给抽闭嘴了,王贵老头摇头叹道:“也愿不得大老爷,毕竟,当年确实是家祖和先父他们未能保护老太爷和太爷杀出重围,都战殁了……”
贾环虽然想听仔细,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讲这些的好时机,道:“王老,咱们晚些时候再仔细说,如今这庄子是我的了,暂时一切都不变,该怎么管理还是你们自己拿主意,当然,租子也是一样,以前多少现在还是多少。现在我们先进房吧,别让一大群人站在这了。”
……
“哎哟,这什么破地儿啊,环儿,你瞧瞧,这路能走吗?还有这……瞧瞧,这多少灰啊,多脏啊!”
“环儿啊,你看看这桌子,娘说要把那张黄花梨的桌子带来,你非说不要,现在这破桌子是榆木的,难看死了……”
进屋之后,赵姨娘就开始絮絮叨叨的抱怨个不停,不过好在,她也只是抱怨,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唉,老娘说再带两个老妈子过来,做打扫浆洗之用也好啊,现在倒好,还得老娘带着小鹊和小吉祥两个黄毛丫头亲自动手干!”
“你个蛆心的孽障,没造化的种子……”
赵姨娘寻常哪里做过这样的琐事,哪怕是当年还没嫁给贾政当妾,在贾母跟前当丫头子时,她也没亲手拖过地,擦过桌子啊。
越干越恼火,于是赵姨娘又开始骂起贾环来。
贾环浑不在意,他自己倒是不动手,背着一双手跟大爷似的,东瞧瞧西瞅瞅,嘴里还安慰着赵姨娘,道:“娘,多干点儿活好啊,运动运动筋骨,这样才活的长久些。你看看,城里那些富贵老太太们,哪个有庄子里的老婆婆结实?所以说,劳动最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