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了她,这般苛待着她,她是倒了八百辈子的血霉才投生在夜家!’

昔日与王父争执时,夜熙尧这脾气是真不咋地,暴跳如雷,不顾尊卑,也说了许多直戳夜王心窝子的狠话。

他们这些人,兄弟虽多,可兄弟不值钱,但妹妹就只有那么两个。

江家那小子当年对那段婚约很是抗拒,被夜王放出双子峰,事后就没了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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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几年的时间中,其实一直是他们这些王兄轮番陪伴在两位王女的身边。

可也正是因为这份陪伴,所以才能看见得更多,所以才能明白那一切究竟多么的不公平。

同样是王女,同样是妹妹,小十七笑不能笑,哭不能哭,夜莺却被娇生惯养,养成一副娇憨天真的模样,

而若夜莺犯了错,那些师长全是轻拿轻放,从不计较,顶多是私底下疼爱地苦笑一声,末了任劳任怨地去帮夜莺收拾烂摊子。

可小十七呢?

被罚抄书,被罚面壁,严厉得不像话。

‘因为她是十七!’

‘因为她比夜莺出生早!’

‘就早了那么一刻钟!’

所以夜莺活得无忧无虑又放肆,可小十七不行,

因为小十七是那所谓的王长女,是那所谓的来日女君。

从前有人说,年幼的小十七不像个孩子,夜熙尧也这么觉得,没半点天真,被迫揠苗助长,小小年纪活得老气横秋,

可其实,

她也曾累过,疼过,也曾熬不住,也曾私底下悄悄地哭泣过,可当年那个小十七就算哭泣发泄时,也是安静无声的,

事后小袖子一抹脸,就又继续跌跌撞撞地去寻那些师长,去学习那些繁重的课业。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王女、女君,哪有那么容易?

她非天纵奇才,她从未天赋异禀,她也从未有任何容易。

所以夜熙尧心是偏的。

也因此,

当年小十七死后,夜熙尧大发雷霆,场面一度闹得很难看,也险些与夜王府决裂,

有那么几年他甚至从未见过夜莺,从未见过夜王,也没再见过昔日那些恩师,那些夜王一派的武将,

因为他怨!

他心中有怨。

可每一年小十七的忌日,他总要走上一趟,

有时候是坐在那儿一整天,有时候是安静的陪着,也有时候是絮絮叨叨,

“你命不好,生来就太苦。”

“若这天地当真有轮回,下辈子,别再做这夜家之人了。”

“什么王女,什么女君,何必呢?”

“咱就平凡一点,平平凡凡地做个普通人,平平凡凡地享这人间乐,”

“平凡一点,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

她是夜家之幸。

可夜家于她而言,

却又是那般泼天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