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这人做的几顿饭,曾短暂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说不上陌生,但也谈不上多熟。
既然并不熟悉,既然算不上多好的关系,那又何必在意,何必在乎?
人世间沧海茫茫,倘若随便遇上一个人她就在意得要死要活,那还不得累死她?那根本在意不过来。
所以既然不在意,那就不在乎,而既然不在乎,又何必为他浪费自己的心神?
她又不是闲得慌。
“起来吧,”
言卿起身,冷淡说完,便转开了头。
她不喜欢下跪,她从不跪别人,也不愿别人跪自己,甚至有时觉得,不论男尊女尊,这种行为都相当可笑。
难道唯有卑躬屈膝才能衬托另一人的权威高贵?
可高贵从不是旁人给的,那是自己挣的,心性,修养,涵养,素养,这些东西的高贵,并不是别人跪一跪就能立即拥有的。
权威,权势,这些凭的是智谋是勇气,是决策是果断,是清醒是心胸,却不是建立在践踏别人之上的。
当她转身,江孤昀神色微怔,他徐徐抬眼看她许久。
其实心有千言万语,其实心中仍然有着许多困惑与猜疑。
他擅权衡,知利弊,本就生性多疑,只是如今那些“猜疑”,悄然间翻天覆地。
不再像从前那般疑心她是否心怀恶意,而是在想,
眼前这位妻主,为了护住老三,甘愿冒那般大的风险,做事可称滴水不漏,且嘴也很严,此前竟从不曾泄露分毫。
他那些心结主要源自大哥和老三的死,可倘若老三这事儿不是她做的,甚至,她还施恩,于他江家恩重如山。
那么,大哥呢?
一年前,大哥死于深山老林,当时一具残尸,尸身残缺破碎不全。
从当时那副惨烈至极的模样来看,仿佛生前曾遭人残忍凌虐。
可这么一个人,像她这种人,如今他所知道,所了解的这个人,又怎么可能做得出那种事?
倘若她当真做了,那她又何必救下老三?
她能悄然送走老三,悄然掩盖此事,蒙骗了所有人,证明她亦有心计智谋。
她不会不知那是养虎为患。